爱这个字对他来说,太过陌生。无论是爱人, 还是被爱,眼前的这个燕骥,从未感受过。他的生命中,只存在彻骨的冷,永不会出现炽热的感情。
她大约也是怀着目的接近他的,哪怕燕骥并不记得与她的过往,他也更愿意相信,她此刻如此希望他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也定是为了利用他的爱达成某种目的。
那个爱着她的燕骥或许会做个傻子,心甘情愿被她的假意和谎言蒙骗。
可现在的燕骥不会。他绝不会容许,被人欺骗和利用,最后再被抛弃。
他沉默地立在原地,随着血越流越多,唐轻歌的唇色逐渐苍白起来,看着他面上的chao红一点点褪去,轮廓线条再度恢复了冷硬分明,仿佛刚刚的情动,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罢了。
他还是,记不起来吗?
唐轻歌的心头涌上一股绝望,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远比肩上的伤更甚。
她已经迈出了如此决绝的一步,唐轻歌已经想不到,她究竟还能做什么了。
整个人忽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深深包裹住,如一层厚厚的茧,让她无法喘息。
这时,他忽然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扔到旁边,然后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他。
她的睫毛轻颤着覆在眼上,鸦羽一般浓密乌黑,唇上的口脂没剩下多少,却仍然娇艳欲滴,沾染着她唇上沁出的滴滴血珠,诱人采撷。
一个为达目的,对自己下手都尚且如此狠绝的女人,他又如何能知晓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为了让他记起那些回忆,甚至不惜作践自己的身体。一股没由来的愤怒和烦躁从心头升起,让他的目光越发Yin翳冰冷。
燕骥一边捏着她的下巴,一边用指腹重重摩挲了一下她娇嫩的唇,拭掉上面冒出的一滴血珠,动作称不上温柔。
他冷笑着问:“以前你便是用这些愚蠢的伎俩骗了他?苦rou计,怎么,他吃这套?”
他的力道不轻,狠狠钳制着她,不容她后退。
唇部和下巴传来的痛感让唐轻歌极为不适地拧起眉。
她真的搞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却偏偏要用“他”这个字眼来代替,就好像他们是两个人一样。
可她知道,他从始至终就是那个燕骥,只不过是爱她和不爱她的区别罢了。
明明最开始时,他也是这样对她恶语相加,从来不懂怜香惜玉,可她却并没有像此刻这样心痛过。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们都变了。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滚滚而落,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竟也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熟悉感,甚至让他的心脏都有些隐隐抽痛起来。
燕骥猛地松开手,蹙起眉,语气讥讽道:“把你虚伪的眼泪收起来,趁早打消掉那些念头,我不像他那样愚不可及,也不可能会那么轻易被你蒙骗。”
说罢,他便转身,拿出帕子擦了擦刚刚触碰过她的那根手指,然后眼也不眨地丢掉,抬步就要离开。
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唐轻歌却忽然开口。
“这是最后一次。”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语气平静,却又透出某种孤注一掷的坚决来。
见他停住了,唐轻歌又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主动挽留你。若是你今天真的走出这了,我日后也再不会做出这般低声下气的姿态。”
“我的真心,你既如此弃如敝履,我收回便好。只不过,倘若你今天真的出了这个门,以后无论你怎样后悔恳求,我也不会回头。”
她今日做出的这些,皆是出自她一片真心。
他不屑一顾,那她又何必再继续低声下气,自欺欺人地握着那段回忆不放手。
他既然能忘,她又为什么不行?哪怕以后宣钰真的来捉她回去,就算没了燕骥的庇护,只要她能活着,总能另寻别的出路。
听着她这番话,燕骥缓缓攥紧手,骨节被捏得咯吱作响。
他恳求她回头?可笑。
燕骥紧抿着唇,将心底翻涌的慌乱感尽数压下,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彻底在门口消失,唐轻歌的心里像是被一阵冷风吹过,一寸寸冰封。
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被风吹熄了,只剩窗外飘渺虚无的月光映照进来,忽明忽暗,将她笼罩在一片Yin影中。
她忽然低低呜咽起来,泪水决堤,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感如chao水般袭来,将她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哭声才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几滴泪水落在肩膀的伤口处,她刺得并不深,远不及燕骥那日,只是堪堪划破皮rou,血流已经止住了,泪水沾染上去,仍然传来一阵刺痛。
唐轻歌的神色平静到近乎淡漠,她沉默着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清水清洗了伤口,又翻出柜子里的止血的药粉,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上药。
整个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