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兆不明所以,还是应道:“是,陛下。”
燕骥的心情总算是明朗了些,正要转身朝屋里走去,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回去之后自己领赏。”
卫兆面色顿时一喜,“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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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唐轻歌带着孔明槐在宜州有名的地方转了几圈,第三日时,孔明槐家里人就捎来信,一次次催促她回去。尚未出阁的女子独身一人在外面,一旦传出去也会让名声受损,唐轻歌也没再久留孔明槐下去,第三日正午便送孔明槐到了城门口,让她下次想来时再过来。
虽然,唐轻歌也没办法保证,下次会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她有没有逃离宣钰的掌心,又是否还能在宜州安稳度日。
孔明槐离开后的第二天便迎来了洛神节。
洛神节是宜州城十分热闹的节日之一,女子若是有心仪的男子,可在这日送其香囊或别的定情信物,男子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则会送些簪子或首饰,无需言明,便能知晓彼此心意。
而湖边会有宜州城内最漂亮的花魁在游船上起舞,供来往的人观赏,甚至晚些时候还会燃放烟火,美不胜收。
唐轻歌本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更不愿独自一人往人多的地方凑。楚郦与孔明槐都走了,怜生年纪又小,平日里在铺子已经累得够呛,唐轻歌也没打算继续压榨童工陪她逛街去。人多的地方,孤独感就会被无限放大,她还没兴趣给自己主动找不痛快,索性就留在铺子里算账了。
果然,陈子昂不在,算账就变得比登天还难。唐轻歌一边拨弄着算盘,眼前的数字都好像连成了一片,看得她头晕目眩。
看来还是花钱要找个账房先生来了。
唐轻歌心底正盘算着,便听见门口响起一阵风铃声,门被推开,一道清隽的身影走进来,身上深蓝的官袍尚未来得及换下,还沾染着些风尘仆仆的气息。
“子昂?你怎么回来了?”看清来人的面容,唐轻歌惊讶道。
陈子昂走进来,看她抱着算盘出神的样子,不禁失笑,“朝中清闲了些,索性无事,我回来陪你一起过节。”
这话是假的。皇帝突然暗地里安排人去西南,又从国库里支了大批银子,他身为太傅,又是皇帝最看重的臣子,连忙了几日几夜,总算得了半天休沐,连眼都未合上,他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只为与她一同度过今日。
见她独自在铺子里算账,身边空无一人,陈子昂莫名愉悦起来,仿佛前几日的疲惫在看见她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他口吻轻松地问:“今日是洛神节,外面热闹得很,要不要出去看看?宜州的洛神节可不输京城的花灯节。”
他这话一出,唐轻歌又不禁想起之前京城的十里长街,灯火辉煌的场景,忽然被他说得有些心动起来。
低头看了看手中没算完的账,唐轻歌有些犹豫,又听见陈子昂语气含笑道:“等回来时我帮你算。”
这下后顾之忧全被解决了,唐轻歌彻底没了心里的负罪感,放下手里的账本,回去换了身衣裳。
这几日她的情绪也一直低落不起,前两日孔明槐在时稍稍好转了些,今日便又有些回去了。与其自己独处时常常失神,倒不如出去走走,转移注意力。
事实证明,逛街的确有助于改善心情。
宜州果然不输京城繁华,街上商贩络绎不绝,卖花的更是不在少数,整条长街上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唐轻歌只是闻着,便觉着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陈子昂望着她微微翘起的唇角,语气愈发柔和,“湖边等会儿还会有烟火,要不要乘游船看一看?”
“好啊。”
两人漫步走到湖边,湖边停放着几艘飞檐翘角,船身轮廓雕刻得美轮美奂的画舫,船夫立于船头,正热情地招揽着生意。
上了其中一艘画舫,船夫徐徐转动双桨,船便离得越来越远,在碧绿的湖水上激起圈圈波纹。
唐轻歌站在船头,好奇地左右张望着,便瞧见了不远处岸上的高台上,真的有一个身姿柔软而曼妙的女郎蒙着面纱,此刻正在台上翩翩起舞,羽衣蹁跹。
直至台上的花魁一舞落毕,剧烈的声响划破天际,朵朵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绚烂夺目的光亮映照在人们的眼底,如同空中织出的绝美绸缎,让地面上的众人移不开眼,皆为这昙花一现的美丽驻足。
唐轻歌也看得目不转睛,浑然未觉,身旁的人也在垂眸凝视着她,目光温柔得几乎能让人溺毙其中。
终于,夜空中再度恢复宁静。
烟花燃尽了,唐轻歌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轻歌。”陈子昂忽然轻声唤她,从袖口出拿出一样东西。
唐轻歌垂睫看去,是一枚Jing致的玉簪,雕刻还是海棠的图案,打眼看去,便知道是极贵重的材质。
她不禁怔了下,又想起听怜生说的,洛神节的习俗来。
陈子昂紧紧盯着她,看出她的茫然无措,可他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