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头杳窈和祝中林埋头商量了许久,方确认听祝中林的,施行媒婆计划,撮合铁树萧元与芙笙。敲不定此事对芙笙来说是福是祸,杳窈只道暂且参与。
二人还未制定具体计划,船便忽然靠岸了。
杳窈一头雾水地走出来,便对上分外不悦的萧元。
啧,这家伙平时脸虽然也臭,可如今一看,嘴角简直要垮到地上去。
“麻烦三皇妃送三公主回去罢,中林留下。”
杳窈眉梢不经意一挑,试探道:“舅父不亲自送?”
对方侧目,投来的眼神如梅花镖将她连环穿了个透。
“行,我送,我送。”
芙笙闷头同杳窈上岸后一头钻进马车,心里的结却剪不断理还乱。
她偏头望着马车外疏忽而过的飞檐翘角,默默倒出一粒心药服下。
若说她的死是一举两得,那么一则可以成全江祁与祝蓁宜,二则便是吸引萧元。
仔细想想,上辈子萧元举旗谋反,大皇兄虽因局势动荡被立为太子,但仍与二皇兄势不两立。
若有谁能捉拿萧元,定能登基无疑。
江祁又是大皇兄的人……
看来,大皇兄也在她的死中搭了一手。
这背后的事件,真真是越扯越多。
越探寻,越有明显的无力感。
原来,她这废公主,上辈子竟有那么大的用处。
可萧元不愿说他上辈子,究竟因何救她……
咯噔。
马车忽上下剧烈地颠簸,芙笙惊呼一声,从密密麻麻的思绪中探出头来,一手抓住小窗的帘子,才没脸着地滚出去。
杳窈一把拽过她的肩,没有立刻掀开轿帘,反而警惕地将头上琅琅的珠钗全部卸下:“小德子?流云?”
没人搭腔。
用簪子轻轻挑开窗帘的一角,杳窈凤眼微眯,瞥见马车竟不知不觉行入了一无人胡同。
刷——
一根银针忽射穿车帘直逼而来,芙笙尚未看清,便见杳窈抬手于空中挥舞了三下。她细长的手指停在芙笙的肩膀前,指间竟已夹有数根银针。
将针头放于鼻尖轻嗅,杳窈勾唇,轻轻褪下外裳:“迷.幻.药。”
她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不是哪个大大咧咧的皇嫂。如锥的眼神仿佛能越过车帘上被银针射出的小洞,望穿藏匿在四周的刺客。
“看来,他们只想教训教训你,并不想至你于死地。”她的声音比平时还沉,竟有一丝苍冷。
芙笙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是谁要教训她?
祝蓁宜?她还不死心?
“歪头!”
杳窈一声喊,芙笙被她推了一下,一脑袋撞上马车壁。
扭头间,腰际忽被搂住,她下意识抓住杳窈的衣襟,只听“嘭”一声,天地倒转。
待她再睁开眼,二人已旋身从马车车窗飞了出来,杳窈将她拦腰抱住,一上一下,矫健地隐匿在树叶中。
三皇嫂的武功,竟如此厉害!
“三妹妹抱紧了!”
还来不及感叹,芙笙只觉倏然失重,轻呼出声。
杳窈带着她从高墙上跳下,广袖像两只快要起飞的纸鸢,在风中猎猎作响。她一跃飞入多处屋内,越过窗棂躲避追击之人的暗器。
对方因不想取了芙笙的性命,暗器发得相当谨慎。
“三皇嫂!”芙笙一睁眼,却见脚下空空,头顶的风呼呼呼地吹得脑门拔凉,“太高了!”
“有皇嫂在,你怕什么。”杳窈勾唇一笑,长袖向后一甩,手心向上微一抖腕。
几枚梅花镖骤然从她的袖内飞出,直扫过后方的树林。
噗通!
猛地一震,芙笙吓得小脸惨白,气若游丝。
“他们绝不会追到这里来。”杳窈轻抚过芙笙的脑门,顺手帮她理好碎发,“好了,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着陆的感觉真好!
害怕过后,芙笙扬起满脑袋的兴奋:“可,流云与小德子她们怎么办?”
“那伙人的目标是你,他们自然很安全。”
散开半亸的云鬓,杳窈甩甩头,利落地将扑散了满背的黑发全全高高地束于脑后。
此一幕,她全然没了郡主亦或是皇妃的气质,却多了几分杀手的利落与凌冽。
“皇嫂,你怎的会武功?”
“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她忙打哈哈糊弄过去,牵着芙笙的小手,“现在出门太危险了,今晚干脆在我们府上用膳罢,一会儿偷偷把你送回去。他们中了我的梅花镖,镖上有毒,不过三日,定会来认罪。”
芙笙这时方想起打量二人“着陆”的院子,此处竟种满了梨花,寮云院、沁芳园似的,微风拂过,满院飘雪。
脚下踩的是小鹅卵石铺设的路,两旁设有小小的栅栏,Jing致又小巧,扑面而来的田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