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既不是菩萨,”陈靖吞咽口水,半张脸被Yin影挡住,吐息散在空中,“那我唤你什么?”
少年抚摸巨狼,指头伸进厚毛,任毛发在指间流淌:“唤我······白狼。”
······倒是敷衍。
“你是哪族的人,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来救我?”陈靖心急如焚,竹筒倒豆子出来,“你父母亲人在哪里,为何放你出来?你今年几岁?这地界天寒地冻,蛮人烧伤抢掠,你······”
太危险了。
后半句噎在腹底,一时吐不出来,脖颈上贴着一块刀片,边缘沁出血珠,少年静静盯着他看,细瘦指骨向前,令刀片挪动半厘:“多嘴多舌,喉咙不想要了。”
陈靖举起两手,做出投降姿势。
少年收回刀片,金铃叮咚作响,坐到柴禾堆旁,拨|弄烤到一半的兔rou。
过了最初焦糊那阵,那兔子皮rou烤化,泛出澄黄香味,巨狼卧在旁边,鼻尖抖动几下,眼巴巴盯着火堆。
陈靖裹紧薄毯,守在洞口,这一人一狼竟如此和谐,似一副泼墨重彩的画,毫无剑拔弩张的氛围。
新皇登基不久,大梁与蛮族边境有不少种族在深山隐居,什么种族会有如此天人之姿,史书可有记载?
陈靖思索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久未曾饮食,腹中咕咕作响,他咽下口水,盯着柴火挪不开眼。
长杆翻过半面,兔rou烤至焦黄,少年撕下一条后腿,熟练抬手递出,巨狼探出舌头,轻松卷走啃咬,几口啃个Jing光,长杆上串着一排兔子,像是将兔窝一网打尽,陈靖口水横流,不自觉向前挪动,少年略略抬眼,扯下一块嫩|rou,递到陈靖手边。
陈靖连忙谢过,被兔rou烫的手心发麻,险些捧不起来,他不顾油腻,狼吞虎咽噎一大口,囫囵吞入腹中,这兔rou不加佐料,吃起来犹有腥气,陈靖顾不得许多,牙齿啃咬几口,连皮带rou吃掉,吃的又快又急,旁边一人一狼盯着他看,似乎被这饿死鬼的模样震惊,半天没有出声。
陈靖吃掉几大块rou,心情不再急躁,生出添加佐料的心思,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一小罐盐,以前偷偷瞒着家仆出去打猎,在外头找到什么便吃什么,时间长了随身带盐,烤rou时洒上一些,味道鲜美不少,他见少年盯着他看,心道他或许没有尝过,他小心晃晃盐罐:“里头是盐巴,洒点在兔rou上,滋味更鲜。”
他没指望少年会听他的话,素未谋面被救了一命,本就是上天眷顾,对方不表露身份属实正常,按理说更不会接他的东西。
话虽如此,少年迟迟未动,陈靖仍有些面热,讪讪收手回来:“咳······”
腕骨被人捏住。
少年指头白皙,寒凉如冰,触到冻得人打个哆嗦,陈靖日日风吹日晒,肤色浮出古铜颜色,那几根细指悬在上头,如冷玉艳骨雕成,白的晃晕人眼。
“你来,”少年递过掌中兔腿,“洒盐。”
陈靖按惯常用量洒上一些,少年小心翼翼,咬出一条rou丝,轻轻咀嚼两下。
他探出艳红舌尖,沾到一点盐巴,呛得咳咳两声,亮出尖牙咬一大口。
腥味被盐巴覆盖,在舌尖爆裂开来,少年僵硬两秒,犹豫再咬一口,分出一半递给巨狼,那巨狼颇通人性,脑袋垫在少年腿上,张口等人喂食,一人一狼毫不忌讳,分食大块兔rou,亲密如同一家,陈靖在一旁看着,寻思这并非人畜有别,倒是亲如兄弟,恰似他与大哥,在同个屋檐下长大,彼此情谊深重,轻易牵扯不开。想起大哥,陈靖胸中担忧,他执意出来已几日有余,晨诵时能蒙混过关,夕诵时必然会被发现,大哥嫂嫂若知道他沦落至此,性命危在旦夕,不知会有多担忧心焦。
如果贸然出来寻他,造成什么动荡,搅乱刚稳定不久的局势······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靖吃不下了,指头搁在腿上,唇边油渍忘擦,粘着几缕rou丝。
“他们还会回来,”少年淡道,“明早才能离开。”
陈靖悚然一惊,情绪紧绷起来,他明白少年的意思,蛮族久居山林,与豺狼野兽相伴,一时被白狼惊到溃散,清醒自会重新找来。
只是······这少年怎会熟知蛮族习性?
陈靖强定心神,小臂蹭到腰间匕首。
少年抹掉唇边油渍,扫他一眼:“我是猎户之子,捕猎时常与蛮族交手,略通蛮族习性。”
陈靖略微放心,手臂挡住匕首,脸上有些烫热:“对不住。”
“无妨,”少年抹掉烤rou痕迹,寻草叶铺在地上,“夜深了,早些休息。”
陈靖瞪着眼睛,哪里能休息的好。
少年睡梦中未摘斗笠,蜷进巨狼长毛里头,静静窝成一团,这巨浪羽毛极厚,如翻涌波涛,将他融在里面。
火苗哔啵作响,燃出丝丝暖意,陈靖蜷身裹着草席,冻得瑟瑟发抖,他胸前伤势包扎极好,草药沁出浓香,蜇到心口发酸,明知不该扭到伤口,可抗拒不了,身体热量流失,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