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月眉头紧紧皱起,“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若真是那般想的,当初他就不会再跟他有丝毫牵扯。
但是陈庭月也忘了。与他有十多年兄弟情的,是上一世的赵离人。并不是这个小小的赵离人。
现在的赵离人还是那个自小无人问津,没人看管的小小少年。
若以他们十多年的感情来算,陈庭月做的这些并不突兀,但是对这个小的赵离人来说却不一样。
于现在的他而言,陈庭月如同天上掉下了个小太阳,撞了他满怀。照亮了他孤寂如死地的前半生。
若他一直身处死地不曾拥抱太阳,那他也断不会如此患得患失,怅然无措。
正是因为太阳在他眼前,在他身边,甚至可以说在他怀里。所以,他才想用尽一切将他留下。
生怕自己哪点儿做的不好,惹的陈庭月不开心,就不要他了。
陈庭月不明白他的张皇失措,以为他只是小孩子家的执拗。
无奈的谈了口气,陈庭月低声解释道:“我从没有怪过你。你我之间......无论如何,我都拼尽全力送你回京。而我......你就当我有所图谋好了。”
“你所图为何?”赵离人眼睛一亮。他这话是不是说......他有所图谋,所以不会离开?
陈庭月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没关系。赵离人自忖,不管你图谋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走就行......
两个受伤严重的少年也根本就走不了多远,更何况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所以陈庭月压根儿没想过靠他们俩的腿走过去。
此地距离京城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以他们如今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骨头走化了,也走不回去。
所以陈庭月就领着赵离人往官道的地方靠。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可能。
两人不敢肆无忌惮的在官道上走,只能不远不近的贴着。走了一会儿,陈庭月就晕的厉害,高高的日头照的他眼前都是黑的,眩晕的感觉愈发严重,甚至让他有种天地倒转的感觉。
赵离人倒是一声都没吭。他的腿一直流着血水,让人触目惊心。不消细看,就能知道,他这条腿,再拖下去,多半儿就费了。
但是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的自己的腿,整个人的注意全部放在了陈庭月身上。
陈庭月喘着粗气,脸色煞白。两人靠在树下喘着粗气,借以遮挡这刺目的太阳。
闭着眼睛,陈庭月听见:“......京城的生意......只是货不多,赚不了两个钱儿......试试水......”
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看了眼不远处靠在路边歇着的一个赶车人,正跟身边的人闲聊。
距离有些远,听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京城’二字他听的一清二楚。
机会......来了!
看了一眼正认真给他擦汗的的赵离人,陈庭月心下定了定,将赵离人的手拉下来,握住紧了紧,“在这儿等我一下。”
赵离人乖乖的点了点头。
陈庭月呼了口气,将肩上的伤遮好,振了下Jing神,就抬脚往那个人走去。
“大叔,大叔......你过来一下......”陈庭月唤了两声。
在场几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齐刷刷的看着他。陈庭月也不在意,应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喊:“大叔......有点儿事情跟你谈一下,能不能过来一下......”
那人左右看了看,手反指着自己,“你在叫我吗?”
陈庭月点头,“是您,是您。”
那人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上前,“什么事儿?”
边问,边打量陈庭月。看着瘦瘦的,个子也不高,脸色就是太白了,一头虚汗,嘴唇都没点儿血色,看着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陈庭月任由他打量自己,脸色不变,笑着道:“听说大叔要往京城去?”
“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人纳闷儿道。
陈庭月指了指他靠的那棵树,“我听到的。”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陈庭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跟我弟弟,也是往京城去的,前两天......他不小心摔了退,不能走路。此地离京城又远......这荒郊野岭的,也顾不到马车......不知您方不方便,能捎我们一程?当然,不会让您白忙活,肯定会给您路费的。不知......”
那人皱了皱眉头,想了一阵儿,摇摇头,道:“不好意思,不是不愿意捎你们,我那车上都拉上货了,你们两个肯定是坐不下的。”
陈庭月有点儿急了,“那......那一个人......一个人行么?就我弟,他的腿是真的走不了路了。万一再拖下去,废了腿,那他这辈子就废了,媳妇都娶不上。求求你了大叔,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