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赵公子姗姗来迟,生得不算出众,属于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唐昭夜见他只干杵在座位旁边,呆头呆脑地看着自己,有些别扭地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赵公子请坐,这位是我家中堂兄,因不放心我一个人外出,故而过来一起,还请你不要介意。”
“不……不会。”赵公子一副憨傻的模样,连跟唐昭夜说句话都能脸红结巴,活脱脱是个娇羞的大姑娘。
来之前唐兆只说是个老实的,可也没有告诉唐昭夜,这个人呆头呆脑分明就是个傻的,跟他说一句话要么不讲话要么就慢吞吞答上几个字,说了和没说一样。
趁着菜还没有上完,唐昭夜清了清嗓子同赵公子坦白:“其实我并不打算这样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来相亲也不过是因为家里人逼迫,你应该也是吧?”
“对……”
唐昭夜一听便眉开眼笑,“那咱们今日就一起吃个饭,然后各回各家。”
“对……对不起,我不是。”赵公子猛吸了一口气,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讲了出来,“其实我仰慕,仰慕姑娘许久,想想,想……”
他后面这句话憋了半晌都没有说出来,急得唐飞双直手抓桌子,恨不能将自己的嘴借给他,让他把一句话说利索。
“想什么你倒是说啊!”唐飞急得大喊。
赵公子憋得面红耳赤,嘴巴张了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想娶你!”
唐昭夜嘴角一抽,这个小结巴开什么玩笑,他们才刚见第一面就说想要娶她,也太随便了些。
“赵公子真会开玩笑,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等到熬完了这顿饭,唐昭夜打算跟她哥好好说一下,若是真的嫁给这个小结巴,那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活活憋死。
酒足饭饱,小二拿着食帐过来找他们算账,笑呵呵地对他们三人说一共是三两银子。
“给我食帐。”赵公子伸手向小二讨要,这句话说得倒是十分利索。
唐昭夜和唐飞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唐飞立即说:“还是不用看了,这顿我们请便是。”
他说着就拿了三两银子要给小二,谁知被赵公子一把按住手腕。
“不可,在下也吃了怎能都让你们来付钱?”
唐飞尴尬地将银子收回去,心想这小结巴还挺有原则,便说:“那要不咱们按人头分,一人一两如何?”
谁知赵公子一听更是焦急,“当然不可以对半分,正如这道元宝虾仁一共有八只,我只吃了一只,剩下的唐姑娘吃了五只,唐公子吃了两只,故而这道菜我只用出二钱银子,还有这条松鼠鱼,在下只吃了鱼脊背处几块rou,顶多算是吃了十之一二,便出一百零二文……”
唐昭夜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还口齿不利索的赵公子,此时他嘴皮子一开一合利索得很,他不去做账房简直是屈才了。
彼时二楼包间内,南弘修已然落座,面色沉重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人。
老人是南大人找来的宁王府故人,看他的衣着神貌如今过得并不算好,那衣裳上的补丁比南弘修衣襟上的纹饰还要多。
“老先生,父亲说您曾在宁王府侍奉过,不知您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南弘修神色恭敬。
老人眼中满是恨意,“老奴正是当年宁王府的管家,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忘记那帮贼人,他们颠倒黑白诬陷主人,连累着夫人怀着身子也要陪着主人一起发配到宁州苦寒之地,老奴本以为少主人你也死于那场战祸,没想到你竟还活着,主人与夫人的在天之灵若是知晓,定然会十分欣慰。”
这些事情,南弘修也略有耳闻,在史书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永昌二十年宁王因对圣上不恭敬,而被发配宁州,次年宁王携上万大军无召回京,意图谋反,被斩杀于城墙之下,悬尸三日以儆世人。
“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是谁害了他们?”南弘修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有几分急色。
这些话老人已经憋在心中二十多年,如今看着他徐徐道来:“主人是先帝原配的嫡子,本是最应该继承皇位之人,就因为主人拒绝了迎娶继后邱家的嫡女,被邱家记恨上,诬陷主人私吞进献给先帝的贡品,意图对先帝不敬,就被先帝打发去了宁州封地……”
南弘修静静地听着老管家回忆当年发生的重重,双手渐渐攥紧,手背青筋突出,压抑着不断燃起的怒火。
老管家说当年宁王到了宁州,邱家还不断派人前去暗杀,又听闻继后撺掇先帝诛杀忠臣,一怒之下决定带兵回京清君侧,以肃朝纲。谁知被邱家扣上了造反的帽子,先帝也听信了谗言,命上百飞骑在城门外屠杀乱臣贼子,之后事情便如史书所载的无二。
“这皇位理应是主人的,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如今少主人说不定已经做了太子,又何至于多年隐姓埋名,过得这般辛苦。”老管家说着竟红了眼眶,一时间老泪纵横。
南弘修并不遗憾与皇位失之交臂,他本就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他相信父王也是一样的,他们想做的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