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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前一天晚上,这是上元节的最后一天,殿春和歧离渊相对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面前的两盏花灯。其中一盏是由殿春带来的。
另外一盏出自宫中,在重重宫灯中被国君发现,大惊之下递交到歧离渊手中。已知那一夜挂灯的宫人都吃了挂落。
殿春触动花灯的机关,在摘星阁包厢中所见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了两人的眼中。歧离渊看着女人光秃的后脑勺上面的脸,嫌恶地皱了一下眉,“有一种毒疮名为人面疮,常生于手肘和双膝,疮如人面,和这个应该差不多。”
殿春问,“这种疮怎么得?”
歧离渊回答,“杀孽过重。就是不知道这些疮是她生前长得还是死后出现的。”
听见歧离渊的后一句话,殿春重新看向了灯面,“师父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临罕城城主人称晴娘子,出门则天晴,日出即打伞,估计是她没错了。不过早在五年之前,晴娘子就死了。”
殿春恍然大悟,“这是念妖吧。”
歧离渊从抽屉中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只是其中一个分.身。”说完,他将匕首刀剑朝着画上的女人狠狠地扎了下去。
在利刃破纸的那一瞬间,女子痛苦的尖叫声刺得殿春的耳膜一阵阵的发疼,原本平整的纸张之上凭空出现了好几处溃烂,近黑色的污血从中流了出来。歧离渊的鼻尖滚过了一滴汗珠,他咬着牙说,“希望她没有丧心病狂到分出千百万个分.身。”
当灯罩之上的女人停止尖叫的时候,一缕白烟从纸面上钻出,还没有来得及升至半空就变淡不见了。
殿春把另外一盏花灯给杀了,感觉自己体内的妖力流失掉一部分,她问歧离渊,“如果真的要杀了她是不是要毁掉她所有的分.身?”
歧离渊点头,“不过分.身越多,法力也会越弱,保命是保命了,活得也憋屈。”
歧离渊定定看着桌子上的花灯残骸,突然笑了一下,“既然已经专门赶到都城里来了,我们不去和她会会面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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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桐得知殿春又要和歧离渊出远门,脸苦成了一团,眼神分外幽怨,“我不能一起去吗?”
歧离渊摇头,“不能。”
栖桐又看殿春,殿春笑嘻嘻地也摇头,“不能。”说完之后揣着包罗万象牵住了歧离渊的手。
出发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临罕城在都城的正西方,骑马也就一日的行程,中途歧离渊在一个茶寮停了一下,打听了一下近一段时间从官道上出现过的奇怪人物。
茶寮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夫妇,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沉思了片刻,一拍手心,“前几天不是上元节嘛,家家户户都去过节了,我和老头子也不例外。那一日,我回到屋子里,刚将蜡烛吹熄了,竟然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官道上走着。”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你知道嘛,那么黑的天哟,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看见一个推着车的黑影行至奇怪。老婆子我奇怪,就凑到了窗户上去看。只看见哦,那个男人手举在半空中,一副和人手牵手的模样。但是他的身边哪里有人啊。”
“那一幕可真是诡异,吓得我赶紧拉上窗帘回屋睡觉了。”老婆婆睁大了眼睛,皮肤松弛的脸上出现了惊恐又怪异的神情,定定看了殿春一眼,“就是这样。你们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依我看还是别去了,这些邪气的东西碰不得的!”
说完老婆婆就收拾完歧离渊和殿春面前的桌子,将茶水上上来,转身去收拾别的客人的桌子了。
殿春喝了一口水,将茶杯放下来。坐在对面的歧离渊连袖子都没有沾到桌面。等殿春喝完那口水之后,歧离渊站起身,“看来我们的猜测都没有出错,继续往西走吧。”
再往西走几步,似乎过了一条界限之后,天空中就开始飘着细雪。歧离渊兴致不错,伸出手接住一片,看着那一点细雪在指尖融化成水,感叹道,“绒绒细雪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倒是挺有雅趣的。”
殿春就着歧离渊的话,似乎看见了不远处的路口站着一个撑红色油纸伞穿黑裙冲他们微笑的女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歧离渊手中拿着缰绳继续策马慢悠悠走在官道上,他的眼睫上沾着的几碎雪花在浅茶色的眼底勾出一抹温柔来。身后白茫茫的山景无端成为了他的陪衬。
殿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魏太傅上课的时候讲过的一句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歧离渊回眸,“殿春的意思是为师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能力?”
殿春看得怔了一下,呆愣愣点头,“嗯……”
歧离渊失笑,亲昵地摸摸殿春的发顶,“我觉得殿春才有这样的魔力呢。”
殿春谦虚道,“不至于不至于。”
远远地,一道不是特别高的城墙在白雪之后显出了它的身影。殿春走近了城门,才抬起头来看,压了白雪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临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