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于潇道:“他是我从荒窟带回来的孩子。”
荒窟?
众人一愣,荒窟如其名,入眼荒芜,寸草不生,唯有黑雾弥漫,毒物肆乱,那些被扔进荒窟的人,不是渴死饿死,就是被毒死杀死,不是傻了疯了,就是痴了狂了,总之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然而那天,我看到他趴在荒窟外边,衣服破碎,满身溃烂,血凝成块,双眼空洞,他手里似乎紧拽着个什么东西,我上前掰开,却发现空无一物,倒是那些个手指,森然见骨。他是从千百丈的荒窟地下,徒手爬上来的。”
莫于潇当时觉得新奇不已,便将人带了回来,结果小孩醒来之后,不但没了在荒窟时的记忆,还变得沉默又乖僻,日日扮做女相,妆容夸张可怖,惹人作恶,好在他踏实肯干,留在身边做些杂活倒也无恙,谁能想到后来又会引出那么多事。
西峰峰主道:“有没有可能,是失去了记忆,随后又因某种契机,突然想起了过去,这才性情大变?”这样就能解释得通朝晨突然展露锋芒了。
“恐怕,不只……诸位可知晓,当初我等共同镇压的无天妖君,是否还有妻子留世?”北啸突然道。
……
北小天山,水牢。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齐兆翎化为人形,未能完全褪去的鳞片遍布在他的脸上身上,连同那道突突跳动的疤痕,让他看上去越发的狰狞恐怖。
也许在三年前,他还会在意自己鬼怪一般的外貌,会想方设法的遮掩,但是现在,尤其是在看到无天妖君被他这副模样惊得一跳的时候,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看,你也不过如此,锦柒可是对我这副模样爱不释手呢!
“你这是……”无天妖君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带着面具的齐兆翎,只猜测齐兆翎面容有损,却没想到,竟然是咒术!
施咒者以此生寿元为代价,使被咒者的来生被刻上印记,唯有施咒者亲自解开咒印,被咒者才能得以解脱。
然而天地轮回,缘起缘灭,既然施咒者在立誓之后便身死道消,坠入轮回,被咒者又如何才能找到并确认对方,并逼迫对方解除诅咒呢?
好在,这样的毒誓只能是拥有特殊的血脉的巫族才能执行,而效力也只存在一世。
用此生漫长的寿命,换人来世一个印记,这听起来简直是荒谬,但此时看到了齐兆翎的脸,无天妖君却觉得,那个施咒者本身,才是比荒谬更荒谬的存在。
——这是有多恨,才会将印记划在人脸上?
世人以貌取人,一个生来就面容恐怖的孩子,将会承受多大的恶意,面对多少的悲痛?
“我若是你,就永远不会摘下面具,”无天妖君摇摇头,仿佛觉得齐兆翎这样的做法很不理智,就像在自取其辱:“或许你认为无关紧要,因为现在的你和以前不同了,你坐在魔宫之主的位置上,他们敬畏你,惧怕你,所以不敢对你表露一丝一毫地不敬,但其实他们的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
“就像当年,你将自己献祭给傀儡树,明明偶尔才有意识,却偏偏装作是自己驱使妖树的样子吗?”齐兆翎漠然道。
“……”无天妖君揉了揉额角跳动的青筋,再一次确认了对方的和以前大不相同。
那个随时会大发雷霆的毛孩子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总之,我千辛万苦找到这鬼地方,可不是来与你叙旧的,只要你答应我……放心,这一回,我会很小心的。”不然又要等多少个五百年,才能等来下一只巨沽蟒呢?
无天妖君在手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滴在了金灿灿的阵法上,引起一阵嗡鸣。
紧接着,缩在角落里的金丝们纷纷行动起来,迫不及待的纠缠住齐兆翎的手脚,扎入他的灵脉,让他不得动弹。
“你倒是熟知白氏的镇兽阵。”齐兆翎自知挣扎不了,干脆就盘膝坐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熟知?”无天妖君轻抚着阵法上的一笔一划,笑意温柔:“当然熟知,这可是化思为我创下的阵法啊……”
白氏当年盗取了化思自创的阵法图鉴,据为己有,却不知改进,照搬其用,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聪明。
齐兆翎皱眉看着他:“化思?那个隐居的药师?”
“啊哈?你看上去好像还不知道?”无天妖君歪头想想,突然击掌道:“是了,你们好像都不知道,可是都这么明显了,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无天妖君将脸贴到了大阵的屏障上,夸张地摆出一个个嘴型——
“我的本名,叫化无啊。”
第75章 轮回灯落枯骨成灰
化锦柒一手捞了个空,银蛇滑不滋熘地从指尖落了下去,摔进森黑的密丛里!
“何人!”
脚步声迅速接近,化锦柒赶紧捉住滑熘熘的小蛇,往袖子里一塞,飞身上树,隐匿气息。
闻声赶来的只是三个武师境界的小和尚,一个壮硕,一个瘦小,一个矮圆,粗略估计平均身高,貌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