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没说话,淡定地瞥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有作业,但是江大少爷不想写。
范叔叹了口气,忍不住唠叨起来:“小景啊,叔叔也不想说你,但是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
江景深吸一口气,正想掏出耳机戴上,后座一直沉默不语的何诗韵突然开口道:“哥哥学习很好。”
“啊?”范叔没反应过来。
附中三个年级的校服颜色不一样,江景身上的高三校服是黑色,何诗韵的高一校服是蓝色。蓝色领带被攥出了几道褶皱,何诗韵低着头说:“爸爸说哥哥之前一直是第一,还有好多奖状呢。”
小姑娘见不得别人数落她哥哥,说完把头埋的更低,像是怕江景会冲她发火。
虽然不让叫哥哥,但她一张口就忍不住。
江景嘲讽地扯了下嘴角,一言不发地戴上耳机,谁也没搭理。
下车的时候范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喊住江景:“小景,江总其实很在乎你,他毕竟是你爸爸,今晚是他的生日,就不要惹他生气了。”
江景点了下头:“嗯,范叔慢走。”
看样子就是没听进去,范叔无可奈何,长吁短叹地开车离开了。
屋里的江政早就听见汽车的声音,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他深呼吸几口,摆手示意何燕去门口迎接。
还没等走过去,别墅大门被一把拉开。
江景面无表情地进了门,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何诗韵跟在他身后,浅浅地笑了下,看起来很开心:“爸爸妈妈,哥哥回来了。”
江政起身走到江景身旁,抬手想摸摸他的头,犹豫了一秒后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感叹道:“长高了。”
江景避无可避,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眼睛望向别处。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何燕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触及到他的目光有些无措,而后温婉地笑了一下:“小景,诗韵,洗手吃饭啦。”
她长相清丽,从不画很浓的妆,只是简单地扎个低马尾,就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似乎没怎么变过。
尤其是她的侧脸,像极了他逝世多年的妈妈。
江景别开脸,眉心蹙了一下,忽然有种想拔腿就走的冲动。
但毕竟是亲爹,他刚有这个苗头,江政就察觉出来,摁着他的肩膀走到餐桌,亲手拉开椅子让他儿子坐下去。
“吃饭吃饭,菜正热乎呢。”江政安顿完他,接着把何诗韵招呼到身边,对还在忙活的何燕说:“差不多就行了,先吃饭吧。”
江景去洗了个手,回来发现自己碗里全是各种他爱吃的菜。他没做声,拿起筷子夹了几口。
饭吃到一半,江政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一喝酒话闸子就关不住,又开始念叨:“小景啊,这些菜都是你何阿姨亲手做的,怕提前做好凉了你不吃,特地加热温着,你快尝尝怎么样,是不是跟你妈做的差不多?”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最后一句一说出口,别说是江景,何燕都惊了一下,忙打断道:“你爸喝多了就这样,小景你别听他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江景放下筷子,连应付的心情都没了,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厌烦。
“我吃饱了。”他说。
“别啊,你才吃了几口怎么能饱?”何燕连忙站起,想去拉住他,被江景轻易地避过去。
江政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以为他又要闹不痛快,一拍桌子道:“你上哪去!这是你家,你今晚哪都不许去!”
江景冷笑一声:“这是你家,不是我家,少管我。”
说完,猛地甩上门,扬长而去。
“这个混蛋!”
江政噌地站起来要去追,被母女俩拦下,好好说了一大通,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是自己惹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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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江景快步走在人行道上,挂断了一个又一个江政打来的电话,最后烦不胜烦地摁了关机。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各家灯火通明,玻璃上晕出温馨的光晕。他在冰冷的黑夜中等了十多分钟,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他去哪,江景本想直接回他的出租屋,话说出口却变成了:“朗园。”
朗园就是他经常去的那家酒吧,这个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江景一肚子火慢慢平息,莫名回想起昨天在酒吧门前的那一幕。
找茬的那个是校外小混混,上个周因为不长眼踩了江景的鞋,被他狠揍了一顿。虽然江景最后打赢了,但也挂了不少彩,额角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估计是小混混怀恨在心,又碰巧在酒吧门口撞见他,要不是有人解围,他这时候应该在住院。
最近真是晦气,哪哪都不顺心。
江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段路离酒吧还有一段距离,车身轻轻摇晃,窗外流泻而过的灯光晃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