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小黑兔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红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彦甫手里的萝卜,一张一合的三瓣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毛毛,别逗它,给它吃。”昼筝还在一边写请帖,见彦甫欺负小黑兔,一巴掌招呼过去,骂到:“没见过你这么做哥的,净欺负你弟。”
彦甫把散发着白光的萝卜扔在桌上,看那黑色的毛团饿虎扑食一般一头扎进萝卜里,开始“咔嚓咔嚓”地啃,奇怪到:“这怎么跟饿死鬼托生的一样?”
苏常在树下揭开了锅盖,招呼到:“吃饭了,毛毛把你弟带过来,别滚桌子下头去了。”
一听吃饭,几个大老爷们儿才更像饿死鬼托生的一样,手上的活儿全扔下了,齐齐地端着饭碗排好队。
“啊啊,婶,你简直是六界的宝物!”彦甫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不忘拍马屁,“能把你骗进家门简直三生有幸!”
苏常笑着拍他的脑瓜,“可吃你的吧,话多。”
昼筝也是将脑袋埋在碗里抬不起来,被噎得直翻白眼,“妈哟真是想了几辈子了,再给我来一碗!”
苏常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久违也夸了句:“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槐花饭了,大人手艺真好。”
那一瞬间,小院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住了。
昼筝和彦甫慢慢抬起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紧张。
淮上则是没什么反应,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彦甫托他照看的小黑兔会不会从桌上掉下去。
可听见这一句的小黑兔也停下了抱着萝卜芯子翻滚的动作,静静地趴在桌上等待下文。
苏常脸上的表情只僵了一瞬,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他夹起一块混着槐花的面放进嘴里,语气是带着点疏离的亲切:“喊什么大人,神君叫我苏常就行了。”
凝固住的空气又开始流动起来,昼筝与彦甫俱是松了口气。
于是昼筝在旁边开始起哄:“兔崽子装什么装,又不是上朝见天帝小儿,你端着个什么劲。”
久违的双眼与苏常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对上,心底忽然一震。
他似乎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苏常吃完了饭,撑着下巴靠在桌边,用手指逗巴掌大的小黑兔,又是挠它的下巴,又是摸它的肚皮,摸得小黑兔高兴极了,抱着他的手指发出“啾,啾”的声音。
“我弟是个啥品种啊,咋还啾上了?”彦甫吃撑了,瘫在椅子上打嗝儿,听见小黑兔的叫声也凑过来逗它。
苏常捋了捋那长长的黑耳朵,意有所指到:“跟他爹遗传的,他爹以前叽叽叫,这倒好,生个儿子啾啾叫,一家子都是鸟变的。”
昼筝瞟了身边的久违一眼,发现他神情没什么变化,松了口气。“起名儿没有?”
“你想干嘛?”苏常警惕地看了昼筝一眼,一脸“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昼筝也凑到桌边摸了摸小黑兔,嬉皮笑脸到:“干爹给起个名儿吧?”
彦甫一怔,惨叫到:“不要,你滚,别败坏我弟,你快滚——”
昼筝被彦甫一脚踹出去老远,嘴里却还嘟囔着:“哥叫毛毛,弟叫茸茸咋样啊?哎你别踹我啊,多好听……”
“没文化你别凑热闹行吗?”苏常一脸惨不忍睹,恨不得也给昼筝补上一脚,“你看看你起的都什么名字,光一个毛毛都快折腾死人了,还要来个茸茸……”
彦甫的小名是他爹起的,昼筝说他小时候毛茸茸的一团,就给他起名叫毛毛,结果他那有文化的哥不乐意,又给他起了个大名。原本昼筝不愿意,说什么毛毛这个名字好生养,结果他家老大少有地跟他顶嘴,说都是小名简单才好生养,哪有大名叫狗蛋的?你看“彦”是才华,“甫”是美,能不能盼着自己儿子出落成个翩翩公子,非得长大也一身毛才高兴吗?于是昼筝只好忍痛把命名权交给了自己那王八蛋儿子。虽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多少人叫彦甫的大名。
其实苏常理解昼筝,毕竟他一开始也给久违起了名,叫老白。一开始老白还没想起来自己是个啥,真以为自己就是只兔子,于是也应得欢快,直到有一天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对比之下觉得“老白”这个名字真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土的名字,从此以后苏常叫他老白他再也不应了,而且还花了很久才把苏常对他的称呼改了过来。苏常得知他的老白原本有名字,并且非常嫌弃他文化水平低下的时候,也是伤心欲绝的,不但如此,他还决定以后要多读书,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
但是理解是理解,苏常实在不想让昼筝来祸害自己儿子。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再怎么着,也不能叫苏茸茸什么的吧?
“诶,我想到了。”彦甫掐着小黑兔的胳肢窝,把它抱了起来,盯着它看了几秒,续到:“就叫苏二黑怎么样?”
刚洗完碗端着茶过来的久违差点没把盘子扣到彦甫头上,“这干嘛呢,苏二黑是个什么玩意?”
苏常乍一听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