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女性直觉引起的心中的疙疙瘩瘩,齐轩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这是一个好女友的第一准则。
她伸出手,俏皮笑道:“刚才对你不礼貌,对不起。”
“没有”,雷纪秋礼貌握了手,“我怕你误会,才解释一下。”
解释?——这个词似乎刺激到齐轩心中某处:你不是从不解释吗?而且现在这副虚伪的模样,像是委曲求全,完全不是他熟悉的作风强悍到让人目瞪口呆的雷纪秋,也不是——他所喜欢的雷纪秋。
“那你们聊,我借齐轩的书房一用。”雷纪秋站起身,这让荣歆对他更有好感,因为这个朋友知情识趣,不做电灯泡,没准还会是她最强的支援盟友。
“纪秋——”叫他也不回头,齐轩觉察出异样,却无奈荣歆开始数落抱怨他离开那么久也不联络,害她多么担心。不管是出自一个男人的绅士品德,还是自小玩大的深厚友情,他总不能丢下荣歆不管。
雷纪秋从书橱下面抽出藏匿的信封,里面是张照片,今早齐轩吻他的画面,看起来是用望远镜拍的,画质不甚清晰,却足以辨认出齐轩和他的侧脸。
“原来被吻时看起来这么傻。”雷纪秋自嘲笑了笑,拿出随身的打火机从相片一角烧起,火焰很快吞噬了照片上亲密的两人。
言欢威胁的话仍在耳边:要我把照片跟你猥亵我的前科记录一起寄到警察局吗?
猥亵他的记录,雷纪秋不由摸鼻子笑笑,真亏他说得出口。
看向深蓝夜空,过往回忆如同隐藏在那些乌云里的繁星点点,雷纪秋轻轻自言自语道:“烂好人,你儿子怎么跟你一点也不像?”
十七岁的事,已经十一年前了。十七岁,他已经在街头厮混了两年多,政府负责完成义务教育,就一脚将他踢到社会上。
他并不觉得委屈,更不会自怨自艾,父母遗弃他的同时即赋予他独立生存的能力,比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幸运得多,不是吗?
将三天里唯一偷到手的钱包翻了个底朝天,加起来的钱还不够去店铺买两个包子。
雷纪秋不想目不转睛盯着包子铺,可干瘪肚子却让他难以移开视线。直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初中男生走进去,掏出钱买了一纸袋包子,腼腆笑了笑,一脸幸福的上路,显然他走的是回家的路。
雷纪秋突然觉得很不爽,所以他跟上去,如果这小子在下个路口左转,就势必要经过那片建筑工地。
男孩的确是左转了,雷纪秋理所当然认为这是老天赏赐他的,三两步赶上去截住他的去路。
“钱都拿出来!”故意做凶恶的模样,其实他连把水果刀都没有,能做什么?
可那男孩竟生生被吓哭了,还泣不成声,雷纪秋一见就厌烦得要命,掏光他口袋里的钱,又抢过包子,相比之下后者更重要些。
“滚吧!叫你滚听见没有?”
那小子腿一哆嗦,竟不敢从他身边走,反而钻进钢筋筑起的工地里。
“喂!你是白痴吗?”雷纪秋厉声道,“初中生看不懂危险两个字?”
实际上男孩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不顾一切远离雷纪秋。
“怎么就这么倒霉?”包子掉在地上也顾不得,雷纪秋紧随其后进入工地里。
“小混蛋,别跑!”可是他越追,男孩跑得更往里,直到墙角下瑟瑟发抖,雷纪秋已看见上面摇摇欲坠的横木。
“过来!”雷纪秋见那男孩不动,上面粗大的横木却砸下来,来不及多想纵身将男孩挡在身下。
他听见身上被砸得啪啪做响,头皮发烫,他站直身一摸,满手的鲜红。男孩怔怔看着血片刻,一咧嘴哇的又哭出来。
“流血的是我,你哭屁啊!”雷纪秋不爽的骂道,将手中粘腻的血放进嘴里舔舔,“说起来还渴得要命,血既然流了就别浪费。”
眼前的景象突然重叠又分离,一样东西看出三重影子,看那男孩鼻涕汪汪的脸居然变成三个,心里大叫一声晦气。
气力被抽干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倒下去,雷纪秋突然想到,他居然是为几个包子死的,真不值,好歹死前也咬上一口。耳朵里充斥那男孩的叫喊,如果还有半分力气,他一定大骂一声闭嘴。
醒来他整个人在白色世界里,他不太高兴,曾以为天堂是绿的,居然猜错了。但扭头就看见那个爱哭的小子红得跟兔子一样,肿得跟桃子一样的眼睛,雷纪秋叹了口气:“原来是下地狱了。”
这时穿白褂带口罩的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爱哭的小子撒着娇声喊了声:“爸爸。”
雷纪秋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再看那男人倒确信他们是父子俩,而且那个当爸爸的男人,笑起来居然比他儿子还腼腆。
“他这次晕倒不仅是因为头部受伤,还有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低血糖和缺铁性贫血,而且身上有多处被殴打的伤痕,他父母可能牵涉虐待儿童。”
“不是我爹娘干的”,雷纪秋声明,“他们连要都不敢要我,怎么舍得打我?这是我偷钱包被人抓着时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