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iser呜呜两声,凶悍竖起的尾巴耷拉下去,听话地跑回狗舍。
许椿酒舒了一口气。
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臂,将他推开了一些。郑凌之冷淡地问:“还要靠多久?”
“对不起。”许椿酒连忙站直,低低叫了声“哥哥”。
郑凌之扫了一眼他腰间裸露的白腻肌肤,目光顿了顿,伸手拉低他的衣摆:“要下雨了,进屋。”
头顶阳光明媚,并没有即将落雨的迹象。许椿酒换上玄关昂贵地毯上摆好的拖鞋,又听郑凌之说:“备孕阶段频繁接触宠物对未来的胎儿有危害,过几天,我会让韩叔来把Kaiser接走。”
“啊……嗯。”许椿酒眼波微微一晃,隔着猫笼与小猫相遇,小猫抖抖耳朵,不合时宜地“喵”了一声。
郑凌之停下脚步,侧目。
许椿酒的紧张显而易见:“我已经在联系朋友,帮它物色爱心人士,很快就会有人收养它。”
“尽快。”郑凌之只停了几秒,继续朝里走,“你的房间在二楼。”
这时,一个系着咖啡色围裙的年轻女孩跑过来,神情有些慌张,连连道歉:“刚才忙着做饭,没顾得上出来开门,让少爷亲自跑一趟,真是太不应该了!”
见到许椿酒,她眨了眨眼,热情地迎上前:“这位就是二少爷吧?少爷说您今天要来,我一早就把卧室给您打理好了,枕头被褥都是新的,刚晒过,缺什么您告诉我,我帮您准备。我还订了鲜花,不知道二少爷喜不喜欢香水百合?快把包放下,我帮您搬行李……哎呀,好可爱的猫咪呀!”
“不用麻烦,我自己拿。”许椿酒虽然有一套发育完整的女性生殖器官,还曾经多次被同一个人拖到床上、车里或学校偏僻处,像ji女一样起伏着腰,主动用那脂红shi洞厮磨吞吃对方的性器,但内心一直将自己视为男人,怎么可能让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儿来干体力活。
“坐电梯上楼吧。”女孩摁下按钮,家用电梯门“叮”地打开,“一楼主要是会客的地方,客厅、餐厅,那边有吧台,再过去是休闲室,可以打台球和保龄球,旁边还有间小型放映厅。游泳池在二楼露台上,晚上灯光洒在水面,很漂亮的。三楼是少爷居家办公的区域,平时除了打扫卫生,我很少上去。后院现在空着,宋先生打算建玻璃花房或者露天温泉,说看您更喜欢哪一种。”
许椿酒被她的活力四射感染,沉重压抑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谭雯雯,您叫我雯雯就好。”
“雯雯。”
许椿酒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令谭雯雯联想到江南梅子青时雨。谭雯雯耳根泛热,通过光可鉴人的电梯轿厢偷觑他,看见他瓷器似的鼻梁。
“二少爷”薄薄的眼帘有点倦怠地半阖着,眼角一粒泪痣引人注目,唇瓣形状饱满,红得古典,十分细微地张开一线,有种欲语还休的媚意。
“二少爷长得真好看。不过我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谭雯雯歪着头回想,她性格率真单纯,丝毫没察觉自己这话有套近乎的嫌疑,“您上过电视吗?”
“可能就是大众脸吧。”许椿酒摇头。
谭雯雯笑起来:“您算哪门子大众脸!”
粗略整理好带来的物品,窗外刮起了风,天色瞬息万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就已乌云密布。没过一会,滂沱大雨真的泼了下来。
海边风大,下楼前从走廊上经过时,许椿酒发现一扇未关严的门被风吹开了,不经意间投去一瞥,微震。
门里的墙壁漆成糖果色,地上有旋转木马、充气海洋球池、带滑梯的儿童城堡、积木拼搭的火车与火车轨道、涂鸦用的小圆桌……是一间小孩子的玩具室。
谭雯雯被聘用的时间不长,还不知道郑家那些所谓的秘辛,更不了解她口中的少爷、二少爷和宋先生之间的纠葛,见许椿酒驻足,就解释道:“啊,这个房间是宋先生布置的,宋先生说,这里不久将会迎来一位小王子或小公主。”
许椿酒心神略微恍惚,眼前仿佛出现了宋庭昀陪着蹦蹦跳跳的孩童在玩具室里玩耍的画面,一帧一帧,犹如电影慢镜头,美好而虚假。
那是他们的小王子或小公主,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而他只是旁观者,是身陷笼中的局外人。
***
谭雯雯厨艺Jing湛。
她蒸了一笼晶莹剔透、皮薄馅大的烧麦,做了糖醋排骨、荷香糯米鸡、nai白鲫鱼汤、西兰花拌木耳与白灼菜心,一桌好菜色香味俱全,粥也煲了香菇鲜虾粥和山药薏米粥两种。
郑凌之在书房开完视频会议,来到餐厅,许椿酒已经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坐在餐桌前。
韩叔雇的小保姆同他说着些什么,他唇畔抿出小窝,言笑晏晏的模样,是郑凌之不曾见过的生动鲜活。
抬眼望见走进来的郑凌之,立刻隐去了笑意,又变回一尊不露情绪的玉像。
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头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