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只见一个披着大红斗篷的青年从二楼跃下来,长得俊秀,最为特别的是他留着两撇修剪整齐、酷似眉毛的胡子。
“正好我这还剩一个。”声音也清朗动听。
“给我的?”祝红尘拿着粽子晃了晃。
“不,我们一人一半。”
他丝毫不客气,在祝红尘身边落座,从她手上拿过粽子,几下包开,拿了只筷子横过来往中间一压,粽子一分为二。
“你选一个吧。”
一般来说,稍微有点警惕心的江湖人都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但他一分为二还让她选无形间打消了可能产生的疑虑。
祝红尘选了一个,道谢后对他报以一笑,他眼眸中清晰的浮现出惊艳,拿了自己的那一半咬了一口,心说美人一笑真是下饭。
楼上的李玉函和柳无眉一阵心塞,他们提前一天来到卧云楼,买了不少rou粽,想用这种方法和祝红尘搭上话,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如此一来再用同样的办法,反而落了下乘。
柳无眉心念一转,目光定格在祝红尘放在桌子上的描花木盒上,想起来是石观音的一件藏品,她低声和李玉函交代两句,夫妻二人即刻下楼,面带笑容,前去搭话。
李玉函抱拳微笑:“小弟本不该打扰两位,然心有困惑,实在忍不住,但请赐教。”
祝红尘上下打量他,这人又年轻又斯文,眼眸明亮,气息沉凝,衣服质地很好,显而易见出身武林世家,身负高明的武功,身边的女人也是如此。
“我是不打紧。”她看向身边的青年,青年也笑着说没关系。
李玉函感激的笑了下,这才落座,坐之前扶了一下旁边的女人,“小弟李玉函,这是拙荆柳无眉。敢问这盒子里放的可是一块寒铁Jing英?”
祝红尘一挑眉:“正是。”
李玉函肃容道:“难怪寒意阵阵,小弟觍颜相求,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酒楼本就人多眼杂,这一桌坐的还都是容貌出众的人,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似有似无的盯着这边,盒子里若真是宝物,冒冒然打开极为不妥当。
李玉函似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满眼的期待渴望,而柳无眉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才如梦方醒,连忙告罪:“是小弟孟浪了。”
柳无眉也帮着说话:“家中阿翁缠绵病榻多年,他老人家一生酷爱名剑,我们做晚辈的想着若是寻来名剑,说不定他老人家见之欣喜,身体会好起来,可是当今武林最有名的两把剑,鱼肠和承影,一个在藏剑山庄传家之宝,一个是薛家庄的珍藏,花多少钱也买不来,所以……”
青年懂了她的意思:“你们想自己铸一把宝剑?”
“正是,”李玉函说道,“我年幼时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家中有不下于藏剑山庄的铸剑炉,最宜萃剑的天下第五泉就在山庄脚下,小弟不才,愿为父亲一试。”
他说的情真意切,拳拳孝顺之心让人见之动容,听起来重金求购这盒子中的寒铁也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了。
祝红尘倒是能理解,不是还总有那种家中老人生病,不好好请名医,却急忙结一桩亲事,声称可以冲走病气的吗?一把好剑能让父亲的病情好转,抱着这样的念想,或许是万般道路都不通的最后一条了。
“实不相瞒,我这把剑铸出来是要送给朋友,寒铁绝不可能卖,铸剑的任何一道工序,我都不想假手于人。不过剑成那日愿与诸君一同品鉴。”
她的前半段话让他露出莫大的失望灰心之色,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立刻高兴起来,连声道谢,似乎很相信祝红尘的锻造术,他父亲看到她锻造出来的剑一定会好起来的样子。
虽说其情可悯,终究还有几分可疑。
她正想着,听到旁边青年问道:“李兄和拥翠山庄的李观鱼前辈怎么称呼?”
李玉函道:“正是家父。”
“原来李观鱼前辈病了啊。”祝红尘语气中不乏遗憾,她想要寻铸剑炉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藏剑山庄,一个是拥翠山庄。
乍一听这里有藏剑山庄,她还挺兴奋的,等知晓当代庄主姓游,祖上也是如此的时候就没了兴趣,又是一个少林,又是一个丐帮,名字相同罢了。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南下,幸运的话还能吃到卧云楼的rou粽,拥翠山庄位于姑苏城外虎丘之上,风景秀丽,有一池水清冽甘甜,被唐代名士评为天下第五泉,另外还是古剑客的萃剑之地。
再顺利一点还能得到前代天下第一剑客李观鱼前辈的指点,一举数得,没想到他病了,不仅病了,听话里的意思还很严重。
拥翠山庄不远,出了城就能看到连绵的山势,一眼望过去郁郁葱葱,青色一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
“他们很急啊。”青年说。
“急到连我们的名字都没有问。”祝红尘说。
“也许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他说。
“你说他们是在等我还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