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回不可置信地看着孟不秋,后者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不咸不淡道:“既已是人家的东西,少教主或求或要,还需自便。”
闻言,孟婉之脸色乍变——
这意思往浅了说,叫置身事外,往深了说,莫不是天都教的人明抢他也不管?晏弈夫妇为碰了这颗圆滑的软钉子而感到不太痛快,白星回则为他油盐不进,不帮腔说话而不大高兴,毕竟是自己带着公羊月来的,论亲疏自然要强过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晏家人。
白星回急喘了两口气,心里窝火,反正在中原氏族面前,他天都教都是牛鬼蛇神,护短为亲乃人之常情,他还就仗势欺人一回又如何。
眼瞅着人脾气上头,崔叹凤和晁晨飞奔下竹楼,一左一右把人给架住:“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让我来。”崔叹凤杠在中间。
“我哪有要撕破脸皮?”白星回自尊上头,从两人手里挣脱开,甩了甩袖子,强行辩解,“我……我只是想问晏公子,肯不肯将圣物先借与我们。”
孟不秋盯了一眼,那蹙紧的眉头仿佛在说:你那是问吗?分明要上拳。
胶着之中,晏弈认出了高齿木屐,白衣幕离的崔叹凤,本着与人无争的性子,先开口当和事佬:“崔大夫也在?多有冒犯,失礼失礼。我晏家素来仰仗贵派,也十分欣赏您悬壶济世的一片丹心,既然如此……”
看夫君心软,不分场合又要随意允诺出去,孟婉之干咳一声,强行抢话:“既是崔大夫的病人,也不是不可成人之美,只是圣物只有一份,要我们忍痛割舍,却也得看看是哪家的贵人?究竟病重几何?”
这官家出来的夫人,说话分寸拿捏刚好,既不说死,也没松口。崔叹凤风流之名盛,最多也就是年轻的少爷士子追捧,真正能叫人尊而赏脸的,还是那一手医术。此人现身此地,为病人亲自求药,保不准是什么厉害人物。
若是家世强过晏家,乃京都的贵子玉女,那必然要舍,还要舍得干脆,送上门来的人情不要白不要,若是势大,却与自身利益无所交集者,却是不需顾及面子,譬如这位少教主,真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也不必怕,天都教再厉害也出不了滇南,爨氏能吃死自己这方的小动作,难道还不咬死老对头的一举一动?
至于连她家眼都入不得的,凭什么要他们舍?
孟婉之堆着水火不侵的笑容,和着那大大咧咧爽利的性子,就算这事儿传到江湖上,也没谁敢指着鼻子骂心眼小,势利眼,有大错。
现今这情况,是接话也不行,不接也不行。
若是老实答了,就公羊月的臭名昭著,人家不补刀便不错,救人那是想都不要想,可若是不答,拖得越久,孟婉之看出来的把握就越大,越会咬死不给。
逼急了,万一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崔叹凤和晁晨急出热汗,却仍憋着一声不吭,这下,连二愣子晏弈也觉得奇怪,心想:有名有姓怎不堪说,如此吞吐,莫非所治之人身份有古怪?
他倒是生得端正没往邪佞之辈细想,反而怀疑是否与宫中相关。淝水之危解后,当今圣上趁势从氏族手里收回皇权,为了打压谢家,任用会稽王司马道子辅政,此人心胸狭隘,骄纵贪利,拔擢小人不说,还大力党同伐异。
朝中风声紧,说是圣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位亲王怕是要窃政。
多少双眼睛盯着,司马家若是有个风吹草动,那些个簪缨望族,还不盼着出头?听说会稽王嗜酒,就怕没熬死敌人,先熬死自己……
越深思,越不敢思。
晏弈打了个寒噤,回头去看孟婉之,微微摇头。后者母族毕竟在朝为官,对政局的敏锐要更胜一筹,虽不信是司马家的人,但也怕事有万一,只是现下再谈这些为时已晚,刚才拒得那么干脆,若此刻突然变脸,岂不是摆明告诉对方,我已晓得你的身份?
以司马道子的气度,会放过他们?还不如咬死不知,先走一步。
再看崔叹凤那张愁苦的脸,两人更是信了几分,孟婉之顺势便向孟不秋拱手告别:“今夜前来,是为辞行,我夫妇二人去意已决,打算明日启程。这两日多有叨扰,还望族长海涵,援手之恩,晏氏一族没齿难忘!”
“他们要走了!”双鲤人小嘴快,推了两个大男人一把,不明白他们暗中角的什么力,只知道若不拦下,改年老月的坟头草就该有丈八高。
防着了热血冲冠的白星回,却没防着个女娃娃。
双鲤扑过去抱住孟婉之的腿,喊道:“好生奇怪,就不可以你们先用,用完再给我们吗?”
也只有她这般问,在座几人方才听得清楚,若真能如此,先前孟婉之便不会说世间独一份了。
孟婉之低头,眼珠子骨碌转,把双鲤一身行头都估了价,最后落在那宝珠上,有些拿不准。财宝易取,奇宝难得,就冲珠中孕蝶这一点,便会被几经倒手,最后守得住宝贝的人,想必不简单。
这丫头刚才和白星回一道出头,只教她疑为天都教的人,如今再瞧打扮,却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