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语带哭腔:“师姐,我们要不先回去,再叫些人来?”
方婧步子不停,回头吼他:“你是不是男人,公羊月也怕,剑痕也怕,鬼怪故事也怕,这也怕那也怕,你三岁小孩吗?说出去丢不丢人?用你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是轻功倒飞呢?如果是把剑绑在长杆上打树上过呢?如果是踩高跷呢?”
“好像,是有些道理,”季慈吸吸鼻子,嘟囔着,“如果真是人为,那为何七老没有着人查办?”
方婧肃然。
理由再明显不过,显然还是因为公羊迟。但公羊迟当年所为,以江湖之身,涉足两国政局,打破九宗不插手乱世,只求独善其身的祖制,当初迫于强秦威胁,剑谷未作表态,如今秦国已亡,晋国仍在,他们却是万不能冒险插手,最好的法子是由第三方干预。
但事情已搁置好几日,若绵竹府君真有法子,也不会闹至如此。
如果这“鬼剑”再杀人,又怎么办?方婧心怀热血,不忍睹再有人惨遭屠戮,抓着季慈,继续沿着血迹追寻。既然各方势力不便插手,又不将人命当命,那以她个人名义又如何,即便冒着受罚之危,她也要查!
季慈单膝着地:“方师姐,到这里血迹没有了。”
“在附近找找看!”
两人散开,各占一头,以半圆径搜索。
方婧搜到一处陡崖边止步,并无所获,调头回走,却在半路听闻疾走风声,还有几道凌乱驳杂的足音,显然人不只一个。
她忙提剑包抄。
这时,不远处季慈一声惊呼:“师姐你快来!”
他一发声,位置暴露,引得山中人皆向其去。方婧暗骂一声,将轻功运至极致,提速奔去。
远远瞧去,季慈如同桩子一般,站在洞窟前一动不动,月光罩落,显出他苍白无色的脸。看见方婧,他艰难举起胳膊招挥,随后抖着双肩向后一指。然而,夜色中视野有碍,他又恰巧挡去大半,方婧目觉不清,霍然跃起。
斜地里剑鸣嗡然,显然另一路人马杀至。
方婧闷哼一声,甫身钻入草丛,卸力一滚,抽剑暴起。银光乍落,两剑交击,照见一双惊疑和一双憎怒的眼睛。
“公羊月,又是你!”
公羊月见她如此厌恶,故意把脸往前凑,等方婧下意识回避时,他便反手一招别其长剑,还趁机往人肩头踩了一脚,跃至前方
季慈扶来一把:“师姐!”
“老月!”
双鲤从后头冲出来,没刹住脚,一脑门跟个钻子一样,撞在季慈腰眼上,“哎哟”一声,搓着鼻头问:“好臭,谁放屁?”
季慈发懵,还真动了动鼻翼,可转头却发现,方婧脸都给气绿了,而身侧的小姑娘居高临下,言笑晏晏,目光自始至终没落向别处,这才明白是人故意贬损。双鲤早听出季慈的声音,方婧一开口,她便备好了话:“有的人吐气如兰,有的人满嘴喷粪,没曾想屁还能张口来,是我弄错,失敬失敬。”
“臭丫头!”方婧骂了一嘴,嫌她教养,不与纠缠,起身去拦公羊月,却在洞xue前僵住手脚。
公羊月慢慢挪身。
一排人站开,只见硕大如兽口的洞窟前,赫然钉着个血rou模糊的尸体,身着法衣,手提拂尘,胸口一剑贯穿,衣袂残破,手脚上都是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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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前一句引用自《越人歌》,后一句引用自《白头yin》。
第075章
“玄……玄之道长?”晁晨望了公羊月一眼, 快步跨过荒草去解人。公羊月面无表情抬手,正准备劈开山石将人放下,那具尸体却自己砸落, 正好坠在晁晨脚边。
双鲤唤了一声“老凤凰”, 躲在崔叹凤身后不敢看第二眼, 而崔叹凤护住小姑娘,没有着急向前, 作为大夫的他, 几乎只要一眼,便能确认已是回天乏术:“至少已死了半炷香的时辰。”
“玄之道长!”季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方婧呆呆地盯着尸首:“和山下的那些人一样……”
晁晨先将尸体摆正, 摸了一把, 发现身上一件像样的东西也没有,包括那封信, 而后起身在洞口附近检查, 不见包袱, 也并未发现任何凶器,甚至连打斗的痕迹也无。他转头冲还守在尸体旁的公羊月示意, 随后喃喃自语:“奇怪, 为什么没有剑?”
方婧接口:“那还用问, 自是被凶手带走。”
“可是没有剑, 他是如何被钉在洞口的?”晁晨反问。
方婧一噎,倒是季慈哆嗦插嘴:“会不会是那柄来去自飞的鬼剑?”方婧瞪去一眼, 迎头骂道:“别瞎说话!”说着, 握着兵刃,起身往洞子里钻, 其他人也帮着在附近搜看。
那洞口虽大,但石窟却并不深, 很快到底,里头有些杂乱的碎石和干草,像是兽窝,别说剑,便是人的足印也没有,显然玄之道长并未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