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之后,晁晨抄手,重重呵出一口气,越想越不是滋味,嘴里嗫嚅着:“这个别扭怪,怎么不自己说。”
回到魏家院子,公羊月还未归来,晁晨便先请来崔叹凤、双鲤还有魏展眉,把丁桂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双鲤欣喜若狂,一蹦足有三尺,拍手连连叫好:“若能正名,便是了却老月一大心愿,想来他定会很高兴!”
而剩下两个大男人端着架子,不至于和个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失态,但也是面露喜色,如沐春风,跟声附和。崔叹凤直言换作是他遇此进退维谷,未必能像公羊迟一般有如此大的决心和魄力,做出同样的抉择。魏展眉则表示,可以抽调人手,暗中保护丁桂,并保证不泄露山坳氐人的秘密。
只是,他们相信,却不代表绵竹人乃至天下人相信,如何公之于众,仍是问题。
双鲤提议,去信帝师阁,以其武林北斗的名望向整个江湖发飞白书昭告披露事实。法子是好法子,就是耽搁时限长,不说怎么才能送抵云梦三山四湖,由谁手书,以谁的名义托请,却成问题——
显然,他们几位人微言轻,还没有到能指示阁主的地位。
“若是公羊月亲自提笔呢?”晁晨倡议。
崔叹凤摇头否定:“不妥,寻常当事之人或可一试,但公羊月声名摆在那里,只怕不能服众,还会教人猜忌是使用手段威逼利诱,与证人串通一词,我看最好是由剑谷出面,公羊前辈毕竟曾位极七老,若能由剩下六长老联名,自是名正言顺。”
“你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别说六老,就一个裴塞想要说动就难比登天!”魏展眉拿小指头抠了抠鼻孔,露出一副吞了蚊蝇的表情,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这问题出就出在,苻秦灭亡后,丁桂现在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双鲤对他不出贡献还拆台的行为感到恼火,一拍桌子嗔道:“那你说要如何?绵竹不是你的地盘吗?”
魏展眉眉头一皱,连连摆手,忙着解释:“话不要乱说,我只是个小老百姓,绵竹那是朝廷的地盘。”报完早晨和双鲤的“钱银之仇”,他这才乜斜一眼,目光依次滚过众人,伸出两根指头,jian笑道,“也不是当真束手无策,关键在于两点,其一,让六老重视此事,联名手书,其二,让绵竹的人相信丁桂的话。”
说着,他伸出食指蘸来茶水,在食案两侧各自画了个圆,又在两圆中间连了条线。
晁晨跪坐在团垫上,埋头苦思。
双鲤纳罕:“圆我知晓,但这线又是什么意思?想让六老重视,必须得让绵竹的人先相信丁桂的故事?”
“还算聪明。”魏展眉在她头上拍了拍。
“我本来就很聪明!”双鲤甩开他的手,忿忿道,“纸上谈兵谁不会,有本事拿出点实际的法子。”
魏展眉微微一笑:“法子当然有……”
“鬼剑。”
插话的却是晁晨,他蘸着茶水,迅速在那条线上补了两个字,与魏展眉对视颔首,两眼放光,开口反问:“你们可还记得,‘鬼剑’最初的传言是甚么?”
崔叹凤应声:“公羊迟的鬼魂作祟。”
“不错。设局之人不知敌友好坏,但我们未尝不可将计就计,只要公羊月能找出鬼剑,破解凶案,证明是有心人抟弄,再将凶手正法,便能借此立威,加之多月的传闻,含冤一说已深入人心,届时再寻隙让丁桂对质,即便不能说服所有人,也足够引起剑谷的重视。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台阶。”晁晨解释道。
“哎呀,我明白,我明白!就是那些个长老拉不下老脸,承认当年的过失嘛!”双鲤恍然大悟。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去翻旧账,即便鬼魂作祟传出已有月余,但云深台那边依旧毫无动作,毕竟传闻只是传闻,除非破除鬼神之说,证实确为有心人借公羊迟搬弄是非,剑谷上下才会有被打脸的紧张感。
既有眉目,几人先做初步分工,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静待公羊月归来,再结合手头所有线索,设局围捕,只等真相大白。
魏展眉和双鲤一样,会来事,撸起袖子那是兴奋劲儿上头,拍着胸脯保证:“人,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老魏别的本事没有,在绵竹还是能挣个面子,缉拿凶手,对质澄清之时,不论是绵竹府衙,还是平头百姓,保证该来的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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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月追踪至西城外,按当夜方婧来时方向,晁晨的说法,以及山坳的位置,最后锁定几处细细排查,果然,在河滩后的林子里发现了打斗痕迹。
剑器拉出的斑驳划痕有新有旧,上下两层交叠印在白蜡木上,这种树木是做长棍的良材,密实耐腐,尤其十分坚固,寻常招式所携之力,遇之则会大打折扣,然而,根据豁口和树皮掉落的程度来看,却比想象要重许多。
假使一个人寻常武斗出七分力,现下的情况,要留下七分的剑口,则需□□分的力,由此说明,季慈和周碧海撞上的人功夫在其之上,因而他们不得不全力以搏,而剑口树木不多,想来打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