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展眉探过头来想看信,被公羊月瞪回去,立刻装出一副“大爷我不在乎”的模样,絮叨着“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而后把目光飘向别处。
那信纸抖出,却只有一句话,与楼西嘉在滇南所言全然相悖——
“公羊启未死,勿寻。”
为什么李舟阳要留下两句自相矛盾的话?
公羊月将信纸一折,用火折子点燃,随后扔进灶膛烧成灰烬。魏展眉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再嘻哈,忙关切询问,但公羊月只把手落在他肩上,郑重地拍了拍:“我不希望你卷到这件事里来。”
魏展眉见他往外走,又不像去后院正厅与其他人汇合,又问:“你又要出去?”
“有人约我今晚一战。”
“不会是那个鬼剑吧?”魏展眉毫不迟疑请战,“我跟你一道,管他是神是鬼,动手杀了再说!”
公羊月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半晌后问了个毫不相干地问题:“从前是裴姑娘无意于你,若有一日,她属意,但裴塞却硬要拆散你二人,你会和他兵戎相见吗?”
魏展眉疑惑,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摇头,挠着头皮反问道:“难道裴塞以往‘从中作梗’还少吗?当年你和夏侯真帮忙,被他逮到多少次?”
“那若是他要对你痛下杀手呢?”
“我不会任由他宰割,但也不会主动动手,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选择离开,这样裴姑娘不必伤怀,裴塞不必动怒,而我也不必死了。”魏展眉用情深切,只是想想,也觉得心如刀割。
公羊月不再看他,默然转身。
“喂,你为什么老提裴老?难道他来了绵竹,你俩遇上,他又扯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要拿你问罪?还是说……”魏展眉瞬间警惕,但他并未往更坏更恶劣的方向想,“你俩对上,我还真不知道该帮谁,如果裴姑娘不在,我倒是可以接应你跑路。”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知道你对裴姑娘情深。”公羊月难得语气温柔。
剑谷也逃不开“天地君亲师”的规矩,即便魏展眉已经自扫出门,但若是帮自己而弃师,便是不仁,帮裴塞而弃友,则是不义,虽然有言大义灭亲,但作为朋友,公羊月不希望以此试验,教人两难。
魏展眉松了口气,只是仍有些不信,公羊月虽然时常爱讲两句俏皮话,但遇事从来稳重,绝不多废言,因而他没忍住,来来回回多看了两眼。见人不傻,不好糊弄,公羊月便将交易告知,只是没提怀疑裴塞,并且把时间故意往后延,说到子时。
那时,该已尘埃落定,魏展眉无力逆转局面,倒是能帮忙把方婧几人送回剑谷。
果然,魏展眉很快接受他的说法,也体谅其用心,自信满满保证道:“果然是好兄弟!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就像当年……”话到嘴边,又咽下,只道,“放心,我来给你掠阵,这种事,拿手!”
公羊月“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魏展眉望着他红衣飘摇的背影直至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不得挣脱,良久后,那道光才如流星坠去。
双鲤从隔墙的洞门里一马当先冲出来,没追上人,对着干愣在原地的魏展眉连唤好几声,并无应答。
半晌后,人才一脸懵懂地咦了一声:“什么?”
“乔岷说外头有声,我们就跟出来瞧看,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拦着他?”方才已经说好,就等公羊月回来敲定,可正主又径自离开,教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是有多期望便有多失望,双鲤就差跳起来在他脑门上来个崩子,哪里知道先前魏展眉饿得头昏眼花,肠如轱辘转,根本左耳进右耳出。
“啊!你说公羊月?”魏展眉这才慢悠悠回过味儿来。
这般迟钝,显然无法教人联想到剑谷七老的Jing英弟子,连丁桂卸甲归田数年,都能在醉酒后保持警惕,魏展眉虽说是富态了些,但还不至于退步得如此迅猛,便是双鲤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丫头,也能捕捉到他情绪的激变,疑惑道:“看你脸色不太好,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魏展眉顺嘴便说鬼剑用夏侯真威胁公羊月交换书信,约莫也为耽搁事而后悔,说话间还有些反常地磕巴:“对不住,我刚才……”
“没事!”双鲤闻言正热血沸腾,情绪亢奋,哪容他磨蹭,便速速盖过,撸着袖子狠狠道,“都说捉贼拿脏,捉jian成双,正好,我们分兵而动,先去西城外埋伏,然后就说擒住人,再请几个说话有分量的宗族耆老坐镇,最后推出丁桂对质,给老月一个惊喜!”
崔叹凤颔首:“虽有些风险,但毕竟富贵险中求,即便没拿住凶手,若那人现行,起码公羊月也能洗脱嫌疑,晁先生,你说呢?”
“啊?”晁晨的思路还停留在交换书信那一茬,未免有些后知后觉。
双鲤瞧几人既不积极也不机灵,一手叉腰,一手指点,颇有些菜场砍价的泼辣娘子样:“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魏展眉赶紧捧她臭脚,卖乖道:“我去,我去办!保证在亥时前办妥,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