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Yin谋?”
“不怕Yin谋,就怕阳谋。”晁晨干笑一声,六年了,他们绝对不能再做第二个独守客栈的公羊月,而公羊月绝不能再在绵竹栽第三次!
————
亥正。
“就是这里,我们东家说,一会请勋旧耆老过来公断,届时还请大哥如实道来。有道是往者不可谏,故园不复,斯人已逝,各为其主并无追究的必要,他们只是想为死去的人讨要一分清白身前名而已。”当先的引路人把灯笼交到丁桂手中,准备离开。
这文绉绉的话像是晁晨那个书生会道的说辞,丁桂没放在心上,只当他们口中的东家便是他,因而摆手:“晓得了,不过他本人怎么还没来?”
“应该已经出门,不过腿脚慢,还没到。”
丁桂哼了一声,把人打发走,自言自语道:“书呆子就是慢吞吞。”转念一想,来的应该不只姓晁的书生,那些七老八十的大儒,八成没那么好请,软磨硬泡兼施手段,是会有些耽搁,反正该急的人不是他,慢慢候着便是。
丁桂抬脚踢飞一颗石子儿,继续嘟囔:“怎么选了这么个鬼地方。”
昏惑中,石子儿打在碑之上,听见那道脆音,不像是磕在树根树皮上,丁桂顿时面露疑色,上前查看。拨开厚重的夜雾,身前渐渐显出一块死人碑来,碑阳刻着名,说下头埋着的人叫夏侯真。
夏侯真?
闹了半天走到坟堆子上,丁桂赶紧两步后退,舔了舔唇,预备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蹲着,这里环山傍水,有风有木,就怕闹鬼。
刚这么在心底里起了个念头,背后当真就传来足音。
丁桂猝然回头,只见一个飘摇的红影打后方走来,一直走到墓前,双臂抱胸,冷冷打量着他。公羊月亦觉得惊奇,这破落堪比乞儿的,莫不就是那深藏不露的鬼剑?
公羊月开口:“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又是哪位?
丁桂一头雾水。可既已答应晁晨,便不能不守约,于是,他迎着那道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我,我来讲一个故事。”
“故事?”
公羊月觉得很是扯淡。
“没错,一个陈年旧事,”丁桂长吁短叹,只等一吐为快后,心中不必再沉甸如山,“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人来。”
看样子是还有帮手?
公羊月环视一圈,并没有瞧见方婧三人的踪迹,只当他还在等同伙,也不急着拿出筹码,只看人还预备折腾什么幺蛾子。
丁桂翘首往绵竹城的方向望了又望。
“什么故事?”公羊月冷不丁开口。
丁桂也是有脾气的,当年再怎么说也是邓羌麾下大将,晁晨那种死皮赖脸的书生不懂江湖规矩就算了,这个拿剑的上来口气如此冲,又是个什么来路,他叫说就说,被呼来喝去岂非很没面子。
“你再等等不就晓得喽?”丁桂拄着拐杖昂起头,口头上顶了回去,这会子,不远处次第燃起火把,蜿蜒逶迤如一条伏草爬行的长蛇,他遂又喊道:“你看,这不就来了。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有关之人,正是二十一年前自刎于绵竹城下的公羊迟。”
“你说什么,公羊迟?”
“对,就是公羊迟,所谓开诚投敌,实际另有内情。”见他发急,丁桂嗔怪一眼,不明白这年轻人怎地比那些三四十岁的亲历者还要激动。
公羊月万事不动容,但唯有这件事,历来是他的一大心病,因而有些慌神,上前一步拽着人衣襟敦促:“什么内情?你快说,说啊!不,不对,即便有内情,你又如何得知,你是谁,你说的话又如何可信!”
“你先松开我衣襟,松开!”看着举火把走来的几个人,丁桂没多想,一边拽人手,一边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邓羌麾下……”
“噗——”
他话音未落,一直细箭飞掠而来,公羊月闻风而动,来不及拔剑,只能伸手向前截握。然而,他虽握持,但那箭中藏有机关,尖头破开,脱离母箭,直接没入人的后背,即使想拔也拔不了。
丁桂站不稳,头重脚轻向下栽。
公羊月被绊住,离不开,只能挽着人胳膊,半提不提,一面监视左右,一面怕暗器有毒,想运功逼出。
“不行,”丁桂唇色发白,硬撑着按住他的手,“你运劲我非死即晕,我答应过,今晚一定要当着几大家的面说出真相,还予公道,我不能食言,小伙子,偷袭的人来者不善,恐迟则生变。”
“那你说,真相到底是什么?”
丁桂抬头,看着五丈外举着火把当先之人,扬声问道:“来者可是绵竹城五家八宗的耆老?我乃丁桂,秦将邓羌麾下副将,当年张育叛秦,将军追讨,围困绵竹,公羊迟夜刺中军大营被擒,将军以屠城要挟,要他,要他——”
然而,未等他说完,来者“唰啦”一声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兵器,将两人团团围住:“公羊月,把东西交出来!”
“鬼剑?还是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