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册子?”公羊月顺着话往下说。
“别装傻,玄之和你们困在竹海那么久,既然东西不在他身上,想来必定是在你手头!”鬼剑冷笑,似又有恍然,“噢,不对,也有可能在那个姓晁的书生身上,早知道抓剑谷弟子这般没用,不如就抓他了。”
公羊月一言不合动手:“那你只会死得更快!”
“是么!”鬼面人抽剑应对,与他战至不分,“这么说来,我还要庆幸这一次的任务是针对你?”
“结果都一样,有什么好庆幸的?”公羊月一招“飞龙凤”,将人的剑撩下。
鬼面人在树上腾身借力,两人踏着树干,自下而上斗剑。斗至树冠上,鬼面人一个倒翻旋刺,撩向公羊月正胸膻中大xue,后者紧身一避,长剑荡袖穿身,右手换至左手,斩向那人脖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子不要狂妄!今日便要你如你那走狗祖父一般,命殒绵竹!”鬼面人左手两指夹剑,险险吃住这一击,而后背身贴近公羊月前胸,右手自肋下出,再腾出左手,两手并握剑柄,向后狠刺。
公羊月冷笑:“说我狂妄,死人不配!”
“你!”
“你什么?养这么一条话多的狗,不留在身边摇尾乞怜,偏学着咬人,我都替你主人可惜!”公羊月抽身飞离树梢,向下掠地,猛一腾起,“册子我是没有,厕纸我倒是不少,正适合用来堵茅坑!”
鬼面人被气得顶花生烟,两目含恨,手中剑越发急躁,嘴皮子乱翻,只想压他一头:“我若死,也要拉几个垫背,你说若是叫人把那个丫头和她的两个小跟班在这墓前剁得稀碎,夏侯真泉下有灵,会不会怨恨你能救而不救?”
“不不不,他怎么会恨你?即便你杀了他,他也不会恨你啊!“鬼面人怪笑一声,“难道我说得不对,见死不救,不就等同杀人吗?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但是你没有,你故意晚来了一步,是你嫉妒他对吧?”
“闭嘴!”
剑气呼啸斩来。
鬼面人心头大快,一边应战,一边继续道:“别掩饰,你就是嫉妒他,他什么都比你好,甚至对你掏心掏肺,他连一个让你厌他恨他的机会都不给,你说他可不可恶!所以你要给他一个教训,一个狠狠的教训,因为你看不起那种自以为是的善良!呵哈哈哈,你敢说你从前从没有这般想过?”
公羊月顺着他剑光落下的方向看去,坟上的青草被砍得七零八落,在骤起的狂风中拼命摇曳。
那一瞬间,仿佛夏侯真真的从坟中爬出来,对着他惨然一笑,好似疑惑,自己明明真心以对,又为何要这般猜忌他?
“不,不是!”
夏侯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所走的道,是连苗定武那样穷凶极恶之人都想试图劝诫回头的,又怎么会因为自己那点年少叛逆,心性不定所带来的不服而耿耿于怀?
公羊月不能接受,心中大乱,往幻象斩去。
鬼面人剑法碌碌,但却在说话上狠劲钻研,从方才正面交手开始,无论是冷嘲热讽,怒骂挑衅,不过都是要公羊月发疯失态,眼看功成,他忙又补话,只想教他越陷越深,心魔复发:“你以为你在绵竹城外杀了那些残兵,将他们横剑剔骨,一巴掌捏烂脑浆,让他们死得痛苦不堪,夏侯真就会在黄泉下感激你,就会安息?不,他只会畏你怕你厌恶你憎恨你,觉得你心狠手辣,比魔鬼还要可怕!”
“公羊月,你无可救药!”
公羊月抬头,那幻象的脸猝然狰狞,也指着他喊——
“公羊月,你无可救药!”
不,不是这样的!
他出剑明显一慢,不得不腾出左手,卷起袖子,按住鬓边的太阳xue,喃喃低语:“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那夜的事,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苗定武啊!”
“不可能!”公羊月怒喝,握剑的手抖动不稳,“五年前,不,应该是六年前,我已经亲手将他杀了!”
“你真的杀了?”鬼剑打断他的话,“若我不是他,我又怎会知道这些细节?你杀人时的动作,神情,目光……公羊月,不好受吧,那个雨夜在村口被人污蔑的感觉,明明你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杂乱的声音和画面一点一点从记忆深处被挖掘,公羊月心魔已起,不堪重负,红着眼提剑向前一冲,他穿过那道幻影,将剑反手向前一拉。他已经放弃了活捉的想法,只想让这人闭嘴。
只见红影一逝,鬼面人脖子上现出红痕,血从细缝中挤出,最后喷溅得如同一团夺目的烟花。
“滴答,滴答——”
鬼面人还维持着死时的姿势,像一个狂热的信徒,伸出手拥抱自己信奉的神祗,只是那双眼神却将他出卖,他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在竭力呼唤:来吧,和我一起,永坠炼狱,杀心证道!
公羊月低头凝视双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鬼面人气管已被切开,他发不出声音,只能以唇语无声道:“主人让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