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香为之一震,如获神力,心中升起莫大的勇气,将弯刀一握,咬牙向另一头的小树林摸过去,走之前,她望着风如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草原儿女,恩怨分明,你们救过我两次,我不会撇下你们,放心,我就算拼命,也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草场上泥土浅薄,蓄水不足,树木生长并不高大,尤其是成片的林中,很难见到环抱粗的壮硕枝干,多是单手一握般粗细的枝条。
拓跋香取出随身携带的鸣镝,抓了一把最细的沙土,将弹射的机窍堵住,却不堵死,而是弯刀凿开一个小洞。贺兰部的人此刻与她背向,趁此机会,她将鸣镝绑在一棵韧性最好的胡杨木尖端,用力下弯,朝另一个方向弹射。
等捆绑并不紧致的鸣镝飞出后,她向前一扑在地,纹丝不动。
逆风而驰,细沙从孔洞中流出,冲上云霄,贺兰部的人听见响动,反向去追,渐渐走远。拓跋香松了口气,这才爬起身,转头往回赶。
还没赶至,却在半路上撞见浑身浴血,杀出重围的公羊启。
“那些都是什么人?”
“拓跋香,如练呢?”
两人异口同声,事有轻重缓急,还是拓跋香先答他,引着人去:“跟我来!”
背风的坡下,风如练撕开衣物做成拧结叼在嘴里,不敢发出声音,阵痛袭来,双手指甲掐烂掌心。
“风姊姊!”
拓跋香扑上前,将人一把抱住,可摸到的shi润却不是淋漓大汗,而是粘稠的鲜血,她整个人顿时不住发抖。
怎么办?
瞧她面如姜色,像是进气多出气少,要是晕厥过去……拓跋香手脚冰凉,不敢想象。这时,公羊启紧随其后,顾不得避讳,奔过去握住风如练的手,不管是护住心脉也好,还是给予气力也罢,总之不停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你站着做甚?”
拓跋香快哭出声:“我没生过孩子,也不会接生!”
公羊启默了一瞬,翻手推搡一把,将她推出去,冷声道:“你走,趁现在赶快走!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碍手碍脚!”
“什么?”
拓跋香吓傻了眼。
公羊启本质斯文,此刻也顾不得风度,冲她大吼:“走啊!”
拓跋香眼泪一涌,提起弯刀掉头就走,心里委屈不已,她没生过孩子帮不上忙,这能怪她吗?
就这么怒气冲冲跑了一阵,她忽然打了个激灵——
就那河边一个普通部落,就算都是些晋国流民,也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能引来屠村大祸,而贺兰部的人显然不是一路,那么那些黑衣人定是冲着公羊启和风如练而来,他们并非是嫌她碍事,只是不想她卷入杀身之祸!
想到这儿,她重重握拳,提刀向着黑衣人攒动的方向而去,生孩子她是帮不了,但打架杀人,她可不怕!
而另一边,公羊启搀着风如练胳膊,想将她扶走,却被后者抹开手臂:“启哥,你不该这么说,刚才若没有拓跋姑娘,我早死了。”
“她不是嚷着报恩么,就当前后相抵。”公羊启狠下心。
风如练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长叹一声:“我能看得出来,她对你……啊!啊!”见她疼痛难忍,公羊启忙将手掌递过去,给她握住,风如练紧咬牙关忍着痛,红着眼,努力开口,“你听着,若你想要在代国站稳脚跟,重新积聚力量,想迷惑敌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是最好的机会,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很清醒!为了我们曾经的信仰,什么都可以舍弃。”风如练泪如泉涌,脸上愧色乍现,她愧对丈夫,对拓跋香亦是歉疚。
公羊启语塞,半晌后点头:“好,好……可即便如此,怎么能利用她?”
“不是利用,是交换,”风如练放开手,艰难抬头,“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你,照顾你,而好好生活,就是你予她的交换。”拓跋鲜卑一直远在草原,和中原没有直接冲突,再加上拓跋香为人良善,权衡之下,倒是能接受。
公羊启深吸一口气:“不,不会,绝不会!”远处传来兵器相接的打斗声,他意识到拓跋香没有走,决心把人替出来。
“我不会答应的……”
“启哥,你还看不清局势吗?就算我能顺利生下孩子,今夜我也走不过这条河!”
公羊启举双剑,赴夜色,慷慨而悲怆:“谁说走不出,我即便与之同归于尽,也会保你二人无恙!”
“启哥?”
“启哥!”
无论风如练再如何连声唤,他只惨然一笑,再不回头。
奋战中的拓跋香看见公羊启的归来,眼前一亮,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挥刀也多了几分劲儿,只是斗杀间不见风如练,心中很是担心。
“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风姊姊呢?”
“她就拜托你了。”
公羊启吃准她的心思,轻易地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