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填满胸腔,刘罗辰拍桌而起,仰天大笑,自是快意,这一刻什么燕代战争全不重要,那双眼里只写着赤|裸|裸的欲望:“若我们能得到宝藏,进可以献予陛下,助他一统中原,退可安得富贵,保我独孤部万世不倒!”
但他心头火很快被浇灭,叉着腰狠踢了身后花草一脚:“绝不能让那个姓公羊的小子得到宝藏!可惜,盛乐宫宴,没能借刀杀了他!”
“大人,踢坏花草事小,伤脚事大。”丁百川劝他坐下。
刘罗辰心中满是不甘,那夜宴饮,他倒是不厌恶公羊月,反倒觉得他这人很有意思,只是家族利益面前向来无个人,恨也是恨他背后的势力,辽西公主、定襄公主、还有献明皇太后的母族,没有一个是省油灯:“看来陛下还是更倚重贺兰部!”
“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大人的表兄刘显叛乱后,祸遗独孤部,”丁百川继续劝,“大人身在云中,还是把心思放在拓跋鲜卑身上,此一战若胜,毕竟同属鲜卑,你说陛下会不会遵奉二王三恪制,给他们封王封后呢?”
刘罗辰沉yin片刻:“听说慕容宝确实有一位如花般的公主,你说得对,绝不能让他们威胁到妹妹在宫中的地位!”但他心思敏捷,并非全听全信,任人摆布之人,当即又琢磨思考,“不行,两者并重,皆不能放。舍妹中秋设宴,定襄公主却是一点口风也不肯松,若不能为己所用,自是不能成全她!”
丁百川洗耳恭听,连连点头,面露凶相。
刘罗辰续道:“她毕竟是女流之辈,难登朝堂,不过是仗着儿子归来有了依仗。这个女人可不像没有一点谋算,保不准想踢开所有人,扶持己出,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哼,从前在独孤部,倒是小觑轻敌,不是所有女人,都满脑情爱,甘于附庸。”
这时,墙头飞来白鸽,丁百川趁势起身,将鸽子抓在手中,背过身去,冷冷道:“不才便替大人动手,让该离开的人,永远不再回来。”
“好!”
刘罗辰击掌附和:“至于云中,有我坐镇,别的事,就有劳丁参军!”说着,他解下随身印鉴,交付与人,“若要用人,我独孤部尽可调配,只要能将宝藏拿下!”
丁百川回礼:“多谢大人,此乃属下本分。”
“你我何必如此生分?旁若无人,可以名姓相称呼。”刘罗辰摆出礼贤下士的样子,追加许诺,“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丁百川“嗯”声,露出狐狸一般诡诈的笑容,深深看了刘罗辰一眼,而后摘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在手中展开——
“任务已接,后赴千秋。”
纸条后落有私印,乃一个“段”字,而在它下方,压着一朵完好的干梅花。
刘罗辰心里头畅快,直接拎着酒壶豪饮,酒水顺着下巴流淌,他毫不在意地挥袖抹去,回首时瞧见丁百川腰间挂着的玲珑金丝球,随口道:“这小玩意儿还挺好看的。”
“见笑。”
“哪家匠人做的?”
丁百川脸上的假笑略有凝固,后不露声色道:“自己打的,拙作难登大雅之堂,怎比得过以此为生的匠人。属下以前在老家,会打些大件铁器,约莫是打得多,手艺方才Jing细。”说完,他拱手向刘罗辰告退,只说要紧锣密鼓的安排。
刘罗辰自然摆手,随他去。
走至正门前,丁百川以手托了托那玲珑球,轻笑一声,后有小厮追来,捧来一束菊,说是大人赐下。
“这瑶台玉凤和金不换倒是名品。”
丁百川接过那束黄白驳杂的花,出了菊园,行过三街后,他低头观菊,而后掖在袖子里,慢慢将花掐落。
拓跋香坐在软辇上,瞥见落花,示意轿夫停步,而后扶着杆子冲人喊道:“先生,请留步!”
丁百川闻声回头,拱手施礼:“原是定襄公主殿下。”
“可惜,你这花可落了一地。”
“是很可惜,”丁百川佯装惊诧,尴尬看着手头孤零零的空杆,但很快又释然,眉眼温柔地望着拓跋香,“不过花开花落本乃常事,枝头有枝头的艳丽,零落有零落的凄美,不论哪一种,唯有香如故。”
“香如故?”拓跋香复述一遍,八字眉向上一挑,“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丁百川再作一揖:“在下姓丁,南部大人刘罗辰参军,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说完,他两袖清风摆,道一声告退,向着长街,飘然而去。拓跋香收回目光,示意起驾,轿夫抬辇,与他背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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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住:这里解释一下二王三恪制度,大概的意思时,新朝灭亡旧朝时,并不会把前朝的人全部屠杀,而是会给他们封王(没什么实权,相当于软禁),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正统正朔。感谢在2020-04-11 20:12:50~2020-04-13 22:2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