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出身江湖,却是武林世家,家族人丁兴旺,打从乔岷祖爷爷往下,好几脉分支,个个膝下有儿有女,唯独打乔岷的父亲乔心见起,子嗣单薄,眼瞧着便混了个一脉单传,按理说无法开枝散叶,这乔老夫人在家族里该是抬不起头,但现实截然不同。
这里头固然有七剑卫卫长之职抬身价,但能管家服人,没有手段不行,尤其是在如此劣势之下。
不论这个“岭”是不是乔岷的兄弟,乔心见的儿子,就冲着府内下人口风严实的程度,想来那老太太都是接触真相的不二之人。
想从她嘴里掏出话,不啻于要人腿脚一蹬立刻死。
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丸都城离乔家老宅不远,眼见年关将至,难保乔岷不会归来,即便人不亲至,左右或许也埋着眼线。
打草惊蛇只会教人先一步毁去证据,更无法解惑。
接下来的两日,张修翊都在府中研习什么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牵马人去打探,小道消息称是丸都的大盗猖獗,下一个目标正是国师府。
平头百姓反正也没得偷,还就爱听些劫富济贫的故事,牵马人回来报时,乃是以一副“坐看达官显贵遭殃”的口吻叙述,甚至连时间地点都给胡诌了来,以至于他出入客栈不足两个时辰,方圆一里人尽皆知。
“国师真是在闭门应对?”双鲤萌生好奇,毕竟若国师府也失窃,那他可是既掉面子又掉民心,何况还有个等着查案且不对付的七剑卫,好事的都等着看戏。
但等来等去没等出个结果,倒是把正主给等来。
张修翊是从墙头翻下来的,平时出行太招摇,怕给人认出来,足裹了三层斗篷。好在大冬天,穿的袄子也厚,谁都不会在意一个行走的冬瓜。
“给你说对了!”张修翊啜了口茶,冲双鲤招手,“不过焦头烂额的可不是我,从禁军到大王鹰卫,没一个好过,七剑卫的该是后跟打脑勺了吧,又有两个小使者的府邸遭盗,这不,都没功夫管。”
听她这么一说,公羊月顺口便接:“宫里出事了?”
“我估计再没有比王宫更安全的地方,今儿便是为这事而来。”张修翊搁下空茶碗,指腹挨着边沿敲打,“这大盗看上谁家不好,偏偏打上王室的主意。前日乔岷面圣,昨个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大对庐府中搜出的字条,就藏在一个泥塑娃娃里。”
那日在乔家老宅,那个婆子也顺嘴提过这一茬,惊人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公羊月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那个叛逃的随从?”
“我也是这样……“
这一问方才问出口,张修翊正接话,忽瞥见晁晨一把按住公羊月的手,当场咬了舌头,老半天才蓄上最后一字:“……想。”
三人视线来去满是诡异。
晁晨之所以伸手,是因为觉得这场闹得满城风雨的盗窃案疑点重重,所以想拉住他,别堕入惯有的想法之中。从前费解的只有乔岷一个,案子是八竿子打不着,可现在无甚关联的两件事忽然串起来——
“有何高见?”公羊月微笑看他,温柔地问。
双鲤搓了一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张修翊捂着心口干呕,翻脸走人。晁晨像噎了饭,把要说的话给急忘了,倒是为此迷惑:“她这是怎么?”
公羊月如是说:“她嫉妒。”
晁晨一头雾水:“嫉妒?”
“是啊,风月里的胆小鬼,情场上的囚徒。”公羊月弹了弹指甲里的灰,忽然抓起他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搭,“你若是看她不爽快,就靠我这坐,像这样,一气一个准。”说着,他一反常态端茶送水,手里头握着的杯子,将好送到晁晨唇边。
“……我为何要看她不爽快?”说实在,晁晨性子温顺,除了眼前这位,甚少与人结仇,何况还是个姑娘。
公羊月乜斜一眼,手僵在空中。
晁晨老实把水喝完,张修翊在门外徘徊一阵,一脚踹开:“惺惺作态,公羊月,你的良心何在!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我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却嫁不出去,你这样的混蛋却有人疼有人爱。”
说完,把门又砸上,彻底消停。
晁晨后知后觉:“可是有什么用意?”
公羊月耸耸肩,以无辜地口吻道:“没什么用意,好玩。
晁晨悻悻:“你确实是个混蛋。”
公羊月没再搭腔,而是支着脑袋似醉非醉地打量他,自从和张修翊说过心里话后,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若不是顾及晁晨这个呆子,他恨不得明日便昭告天下,也不知道这蠢货心里究竟怎地想,实在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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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用自《黄鸟歌》
第152章
公羊月去找张修翊商量入宫, 没想到那家伙没有半点迟疑,当即点了两个被抽调去布防的紫衣卫士,对换衣着身份。
至于为何是两个, 难得晁晨主动请缨。
——想必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