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潇给他处理完了伤口,舒了口气,给少年倒了一杯茶。少年喝了一口,皱了皱鼻子,大概是觉得不好喝,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低着头抠指甲,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游潇看着他,一身华服上虽溅了泥沾了灰,却还是一个贵公子模样,和他这简陋破旧的小屋子格格不入。游潇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抠手:“我叫齐棠。”
“恩,那请问齐小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厨房里呢?”游潇问道。
齐棠还是抠手,头也不抬,小声嘟囔:“饿了。”
游潇扶额,继续问道:“齐小公子,你大半夜的不回家,来我家里做什么?”
齐棠像被施了法一样定住了,半晌,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游潇,眼神纯净又无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话里带着委屈:“我没有家了。他们不要我了。”
游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多半齐棠是钱家的妾生子或者旁系的庶子,住在海棠园里,海棠园转手了,他没处可去。正巧他游潇中了邪去搬树,便偷偷跟着他回来了。
这么一想,齐棠一朝从小少爷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孤儿,也确实可怜的很。
游潇从来都同情心泛滥,又在脑海里想象了齐棠孤苦伶仃流落街头的样子,哪里还舍得赶他走。只是他嘴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咳一声,说:“你先坐着,我给你去做点东西吃。”齐棠看着他,神色淡淡的,但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嗯。”
游潇下了一把面条,打了一个鸡蛋。准备出锅了才发现碗都被打碎了,四下寻找,找了个钵状的笔洗,像是以前谁送给游老夫子的一个物件,说是前朝的,值不少钱。
夫子喜欢的很,也没用过,就这么放在匣子里。游潇当年看过几次,也没看出什么珍贵的地方。他取出匣子,上面积累了好几层灰。游潇吹了吹,把笔洗拿出来,洗了几遍,把面盛出来,抽了双筷子,一起端到齐棠面前。
齐棠皱了皱眉,满满的嫌弃,但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的游潇,还是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面。齐棠的吃相很好,细嚼慢咽举止优雅,仿佛吃的不是一碗简单的鸡蛋面,而是一筷千金的珍馐佳肴。
游潇把厨房收拾完,齐棠也吃好了,坐在一旁继续抠手,没有一点要洗碗的自觉。游潇摇摇头,把笔洗清洗干净。收拾完一切,他坐到齐棠对面,态度严肃了起来:“好了齐公子,这你吃也吃过了,我冒昧问一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齐棠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不走。”
游潇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齐棠抬起头,第一次对上了游潇的眼睛,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闪着水光,亮得他移不开眼:“我不走,你把我带回来的,你要负责到底。”
游潇只觉得莫名其妙,接而又有种微妙的感觉。这感觉就像天上突然下金子,地上的人被砸晕了,钝痛袭来的同时,心里确实有点高兴的。
第9章
游潇虽然心里有些发飘,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问齐棠道:“齐小公子说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齐棠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绕着游潇的破房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没有床,我睡哪里?”
“从前游夫子那屋我锁着,你今晚先在书房长榻上将就一晚,明天白天我给你打扫出来。诶,齐小公子你还没……”
游潇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棠打断了:“我困了,想睡觉了。书房在哪儿你带我去吧,有话明天我们再说。”
齐棠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游潇也不好再说什么,领他去了书房。
齐棠蹬了鞋子就往榻上一滚,游潇道:“你,不把衣服脱了吗?”
齐棠惊坐而起,两手护着肩膀:“你你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我脱衣服?”
游潇好气又好笑:“你外袍不脱怎么睡啊?”
齐棠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从衣襟看到衣袖,又看看游潇:“怎么脱?”
游潇睁大眼看着他,转念一想齐棠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肯定也是被人鞍前马后伺候着的,如今落魄了,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也是无可厚非。游潇叹了口气,摆摆手:“来吧来吧我来帮你。”
齐棠抬眼看他,审视了游潇一番,发现他确实只是想帮忙,便伸开双臂,嘟着小嘴,看着游潇。游潇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给他把腰带解开,外袍和中衣脱了挂在架子上,袜子也一起脱了下来。
齐棠怕痒,游潇给他脱袜子时不小心擦过了他的脚心,“咻”地往回一缩,游潇就看到一只雪白纤瘦的脚丫飞快地缩回去,齐棠像一只警觉地弓背竖毛的猫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游潇,好像他再伸手过来就要咬他一口一样。
游潇看着这只小野猫笑了笑,给他拿了一床棉被,便回房休息去了。
齐棠探头探脑看了几次,见游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