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姐不太喜欢相逸,董曦一直都有看出来。她说:“我们动作稍微轻点,应该不会吓醒他。你抬脚,我抬手?”
牛姐忍不住,说:“这个人,过完年也得十六七岁了吧......”
"嗯,四月中旬就得有十六岁了。"
他看着发虚的天花板,扭拧的眉心更紧,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变成心中一声冷笑。他那个蠢弟弟的资料,她记得还真清楚。
牛姐一口气把原话说完:“我是想说,董小姐,他那个头都快有你两倍大了,那么长一截路,你想像抱小猫小狗那样,真的不可能。”
董曦低头审视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如梦初醒,“也是......那我可以请人......”
“......”
“诶......我怎么睡过头了。”他刻意地嚷了这么一句,揉着眼睛往她身边走。
再不醒说不定就要被人花钱请人当笨重物件抬走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算了。
没及时使用那个愿望,想着能仗赖她软脾性一次是一次,已经要和小猫小狗做比对的他,决定要还是及时兑现承诺,退一步就退一步。
不过夜就不过夜。但是他要和她一起过新年,要一起跨年。
谁知牛姐走了之后,董曦面露为难告诉相逸:“我要回北方过年,家里有生意上的事,家人们让我必须回去一次。”
董曦一个人惯了,他还真忘了她提过一次的家人,下意识把她看作自由的个体。真是的!难得遇到个有意思的人,没想到累赘的家人总是不肯轻易退场。
相逸看出她神色有百般犹豫,问道:“你不想回去吧?”
童家这两年,财政困顿,小公司垮了好几间,有几家是童家的旁支人丁打理的。他们一直不解童文丽姐妹和金家的赌的那口气,那些指责的话,老太公死前还有几分顾忌,死后他们当着新主事的两姐妹,小烦大乱没少添。
分家的事情童文丽喊了许久,童文姝过了半载也是不抵童家整个家族面临的内忧外乱,终于点头,打算在大年初一,在族老的见证下,喊来童家但凡有名的子孙,当着老宅的宗祠所有的列祖列宗的面,将家给分了。
董曦轻叹:“我不想。但是......”
相逸的目光想沿着她低落的视线瞧进她心里去,他气恼,又不能不装点可爱,有些娇纵地说:“那就不回去,这是你的选择,后果都是你自己承担。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不管你开不开心,你就别管他们乐不乐意。少了你,难道你们家就会破产?少了你,他们就吃不下饭吗?”
“......”
“你笑什么?”他皱眉。
孩子年龄不大,处世态度倒独到,话听着冲动,实打实是劝到了她的,话在她脑中回响了两遭,压抑的胸怀渐渐得到舒展,她不觉地露出笑容。
董曦抬手,拂去他眉眼的不满,收敛笑意。她的双手放在他肩上,眸中温柔如水,“只是觉得很难得,你小小年纪,已经可以这么洒脱了。”
相逸将头垂更低,看着自己随年岁逐增逐渐宽阔的臂膀,也跟着笑,“夸我懂事?那你说说,我怎么就小了?”
董曦闻言,设身处地地想,似乎真是这样。只用年纪来衡量他们之间差距,实属不公平。若从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他确实不见得就亚于她。一个人的年岁不是决定一个人的所感所悟的唯一条件。
董曦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因为,成熟的人是不会撒娇的。”
“不会吗?”他语气懵懂无知,眼神分外清明,“说不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可以让他们撒娇的人。”
董曦一愣,还真沉浸地思考起他随口说的话,摆在他身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男孩的肩膀。
他被她的手摸得肩头发痒,笑容和煦地说:“我就是年纪小,说我幼稚也没关系,我不提要求了,老师。”
“算我撒娇,你留在宁垣陪我一起过年嘛。”隔着她家居服的长袖,他抬起手臂,用右手手掌轻轻扣住她的手腕,shi漉漉的眼睛配上无助的面容,他完全是在照着街边的流浪狗模仿。
董曦很纠结,可她连手都没敢轻易撒开。
做到这个程度,他相信自己不会收获不想要的回答。
☆、赌客集中营
大年三十那晚,宁垣这个城市难得落了雪。
小洋房中过年的两人走出家门,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静静地飘舞在喧嚣的城市上空,随着降落,慢慢染上霓虹灯光的色彩,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
美得像一场恩赐,妆点夜的黑暗。
董曦脱了手套,用白嫩的手心捧着晶莹的雪花,雪花飘落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她惊奇地注视着双手,瞪大的眼和鹅蛋脸都是圆圆的,表情难得生动。
相逸一出门就是双手插兜的模样,不得不跟着对方装作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却也真没想到,小小一场雪,就能让董曦露出孩子样的神采。
“你很喜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