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仵作闻声,转身往外看去。
围观的百姓们让出一条道来,顾言带着随从信步走进了大堂。
他打量了一眼,微微皱眉,对顾恭吩咐道:“把那丫头找出来。”
王仵作见说话的人面上无须,一身织金曳撒,是宫里的款式……他的脸色简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自己居然给一个阉人证明了清白!
顾言倒是乐呵呵行了个礼,“多谢先生夸我像剑客。”
王仵作的脸瞬间更黑了,“你!你个无耻的阉竖!”
他气不过,又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顾青宇,“你居然骗着我给阉人当走狗!亏你平日自诩文官清流!”
顾青宇是有口难辨,自己和江霏微私下见面的事情,顾言完全知晓,况且今日江霏微也蒙难,自己岂能不管!
但转念一想,为了自己的甥女,这些事算什么!
这时,带着些稚嫩的声音从后间响起,“王大人,事实就是事实,与被诬陷的人是谁无关。”
王仵作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半大的丫头,满脸泪痕,头发也乱了。他想反驳些什么,又觉得霏微说得有几分道理。
江霏微对着王仵作行了一礼,“府尹大人见民女身上有些伤,就说这些全是顾言公公所做。大人,你是断案老手,还请您看看,我身上的伤痕是近日的新伤,还是旧伤?”
顾青宇连忙上前拉住她,“别!你一个女孩......”
“围观的人这么多,若是人人都不明真相,胡乱说上一句,那民女岂不是冤死了?还请大人帮帮民女。”
王仵作看见她伤横累累的胳膊,又见她瘦弱不堪、面色苍白,知晓她平日定时不好过的,“老夫以自己的名声发誓,这位小姑娘的伤口,的确是陈年的旧伤了,不是近日产生的。”
凑热闹的百姓有不少受过王仵作的恩惠,有些胆子大的,替顾言打报不平起来。
“就是!王大人从不说假话的!”
“我听说那齐大人和咱们那位顾大人关系匪浅,这位小顾大人怕是惹着他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应天府尹连拍了三下惊堂木,“外面在闹什么!”
差役连忙跑出去打探,不一会就兴冲冲跑回来给应天府尹说:“听说是咱们普通百姓都不用纳贡了!”
顾言看着应天府尹迷茫的样子,这才像想起什么一样,笑着说道:“哎,刚刚咱家忘说了。昨日咱家夜有所梦,菩萨给咱家指明了郊外一处宅院,咱家今儿一早就跑去看了,那地方堆的可全是银子啊!”
他看着应天府尹逐渐扭曲的表情,温润的笑里藏了几分幸灾乐祸,“咱家派人一点,正巧和纳贡所需的银子对得上,想来是上苍怜惜应天这两年遭灾,派了银子下来吧。”
应天府尹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什么上天派的银子!那可是顾慎的院子,是顾慎一党藏银子的地方!竟然被顾言找见了!
他看着顾言气定神闲的样子,只觉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怪不得这几日齐小公子的事情,顾言一直没有反击,原来是为了分散顾慎和自己的注意力!
这些银子来路不正,偏偏顾言给寻着了,他打着皇上的旗号,谁敢拦他!
事情已成定局,顾言看了眼话都说不出来的应天府尹,只觉得神清气爽。
顾恭也送了口气,恭敬对江霏微说道:“让姑娘受苦了。”
江霏微摇摇头,“没事的。可否让我和顾大人说几句话?”
顾青宇突然出现,应该是顾言知道了些什么......
顾恭有些犹豫,却听见背后传来顾言的声音,“请顾大人到府上做客。”
顾恭得了令,便将顾青宇和江霏微安排在了一辆车上。
两人上了马车,顾青宇连忙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江霏微摇摇头,“没事的,舅舅别担心。倒是舅舅今日怎么来了?”
顾青宇有些懊恼地挠挠头,“哎,咱们之前偷偷见面的事情,那顾言一早就知道!”
“他拿你做要挟,让我去请了王仵作拖延时间,他去把顾慎的私库给捣了,竟有百万两现银!”说到这,顾青宇面露欣慰,“能把顾慎这些年贪走的银子都抢了来,再好不过了!百姓今年至少能好过些!”
“嗯,只是怕于舅舅名声不好…咳咳。”
顾青宇见她这般懂事,心理只觉得酸楚万分。
她想必是从小吃了太多苦头,现在才什么都只知道自己扛,“没关系,我马上就要调回京城了。倒是你,以后不可这般莽撞,就算不让王仵作来验你的伤,我也能还你一个清白。”
他见江霏微一脸不在乎,只当她年纪小,不知其中轻重,再次劝诫道:“那顾言的名声本就不好,也不差这一桩事,何苦为了他做牺牲,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万一这事夫家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江霏微一个现代人哪里在乎这些?不就是被看了个胳膊吗,“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