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
裴澜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重重地扑倒在地,他能听见铁器嵌入血rou带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很细小,但异常清晰。
这一幕像极了那个夜晚,娘亲奋不顾身地扑向他,锋利的箭矢穿透了她怀有六甲的腹部,就在刚刚,娘亲还笑着问他:“恒儿,你猜娘亲肚子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
……
鲜红的血,顺着穿过肩膀露出的箭尖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胸膛上,烫得他好痛……
裴澜颤抖着双唇,并不敢碰身上之人的任何部位,他嗫嚅着说:“阿毅……你不要死……”
公孙毅撑着身子,咬着牙说:“不会的,恒儿……别怕……别怕……”
随后跟上的战青迅速甩手将佩刀飞出,直直定在了黑衣人身上,还拿着弩弓的人当场气绝。
战青将腰中软剑抽出立刻加入云柯的战团,局面很快就被扭转……
裴澜奋力将公孙毅扶起,靠坐在旁边的大树上,他紧紧抓住公孙毅的手,颤声道:“阿毅……疼不疼……”
公孙毅鬓角已经被汗水shi透,他抬起没受伤的右臂拢了拢裴澜有些凌乱的头发,释然一笑:“区区一箭……换裴大人一声阿毅也算值了……”
裴澜眼圈发红:“是我鲁莽了……”
公孙毅摇摇头:“你若是恒儿,拼死也会保着焦为返京,是我来晚了……焦为他?”
裴澜此刻很愧疚,他低下头道:“我让那十人扮成商队,护着他从小路走了,此刻,应该到了殿下舅父手里。”
公孙毅捏了捏他的手,笑容无力又欣慰:“真是只小狐狸……”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战青将软剑收入腰中走过来说:“殿下,都是死士,没留下活口。”
公孙毅冷然道:“无妨,插在本王肩头这支箭明晃晃地印着京都军器库的招牌呢!”
战青看了一眼公孙毅的肩伤道:“殿下,前方二十里便是行宫,不如我们到那暂且休整,将殿下的箭伤处理一下。”
云柯和几名侍卫都不同程度的受了轻伤,确实需要找地方安顿下来。
公孙毅道:“也好。”
到了行宫,战青便去医馆请了郎中过来,弩箭穿肩而过,郎中先是把箭头绞掉,然后从背面用力将箭拔出。
公孙毅怕裴澜担心,忍着剧痛面带微笑,只是拔出时喷溅出的大量鲜血还是令裴澜有些腿软,好在箭矢没有伤到筋骨,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也是万幸。
伤口包扎好后,屋里只剩下了两人。
公孙毅侧倚在榻上,裴澜握着他的手,开始了喃喃地诉说:
“十年前,我父亲打了胜仗,本来整顿好军队后,要带五万将士班师回朝受皇上加封犒赏,谁知这时京中传来急召,称圣上病重,令父亲火速回京。”
“裴将军次子澜哥儿幼年时与我交好,他是土生土长的阳城人,早就想去京都看看,虽然此去目的并不是游玩,但是机会难得,父亲便应允澜哥儿与我同行,为了加快速度,父亲只带了家眷护卫几百人,星夜兼程,赶往京都。”
“谁知到了城门下,先是被焦何拒之门外,后又有一人宣读定北侯蓄意谋反,立即格杀的圣旨……现在想来,那人便是褚信,大家都来不及反应,便惨遭御林军万箭齐发!我当时高烧躺在车里,澜哥儿就坐在我旁边,他瞬时……中箭身亡……”
公孙毅紧了紧他的手,裴澜回手握住继续道:
“申副官,也就是申钰的父亲,拼死将中箭的我拖出来扔在了马背上,并趁乱闯了出来。”
“申将军背上……”裴澜含了一声哽咽,继续道:“中了数十箭,他硬撑着一口气将我托付一农家夫妇,就闭了眼……”
“我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阳城关,就这样,澜哥儿成了我的替死鬼,我从此,便做了裴将军的儿子。”
默了良久,公孙毅沙哑着声音道:“恒儿,苦了你了……你放心,有我在,褚家死罪难逃!”
裴澜紧忙接道:“阿毅,从你为我中箭到刚刚拔出箭矢,我想了很多,如果用你的命来换这些,我宁可不做……”
他低声道:“阿毅,我……不能没有你。”
眼前的人眼睫微垂,两颊绯红,虽然这句话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到了公孙毅的心坎儿里。
他只觉心神荡漾,空白的脑中只留了一句话:这小人儿是在对我表白吗!
他完全没有察觉裴澜的脸色过于绯红,手心过于滚烫。
就在他勾过裴澜的脖颈想要吻上那娇艳的嘴唇时,裴澜脑袋重重一垂,倒在了公孙毅的怀里……
“恒儿!”
裴澜只是这几日过于劳累,偶感风寒,但是至少也要卧床三五天,就这样,行宫里分别躺了两个病号,倒是可以等着一起痊愈回京了。
公孙茁没有想过动焦为的底线,但是他实实在在动了公孙毅的底线。
公孙毅命战青将折断的箭矢承到了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