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很蓝,虽然和阳城比起来还差着那么一点意思,但是京都的冬天要比阳城暖很多。
起码躺在屋顶上的云柯是这么觉得的。
她自小就喜欢爬上屋顶枕着青瓦望天,目光所及无限时,所有烦恼皆能化作微尘。
阳光浅浅洒在身上,温暖轻柔,云柯懒懒将眼皮嗑上,惬意无比。
“云姑娘!上面凉,这样睡小心伤风!”
是潘婶,云柯睁开眼睛稍稍支起身子道:“我没睡着,这叫冥想!”她看了一眼潘婶手里的菜篮子笑道:“一会儿帮您择菜!”
正在后院修剪枝丫的裴澜听道动静道:“潘婶,别管她,这丫头属猫的,待会儿冷了她自己就下来了!”
潘婶站在廊下,瞅瞅上面的云柯,又往后院望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灶房。
云柯躺回去又闭上了眼睛,她嘴角微微上扬,想当初,公子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还没有人叫她云姑娘。
记得那年也是临近除夕,她也是这样躺在屋顶上。
那日她随父亲到裴将军府上拜年,大人们忙前忙后,一帮小崽子们在后院叽叽喳喳。
他们不找云柯玩,因为自从她把比她大的男孩子揍得哇哇哭后,他们都躲着她,还背地里叫她母夜叉!
那又怎样!云柯想,她还不稀罕和他们玩呢,男孩女孩都喜欢玩泥巴过家家那套,幼稚至极!
“云姑娘!上面凉,小心伤风!”
云柯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姓云……
她支起身子,下面的月亮门处站着一位小公子,他外面罩着纯白狐裘,细长的脖颈处露出里面月牙白的直裰领口,趁得那光风霁月般的容貌更加纤尘不染。
她刚刚在前厅见过他,所有人都管他叫“裴二公子”。
云柯知道他不是,她和澜哥儿有过一面之缘,两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她问:“你是在叫我吗?”
对方一笑:“房顶上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有些新奇:“你不怕我?”
对方依旧面带微笑:“姑娘家家的,我为什么要怕你?”
她挥着小拳头道:“我可是把李大壮都揍哭过的人!”
对方一扬眉:“哦?那算什么本事!”
听到这话,她不服气,也来了兴致,她起身从屋顶跳下来道:“那什么算本事?”
“北胡的蛮子,你敢不敢揍?”
“当然敢!只是爹说了,女子到了年纪是要嫁人的……”上战场,是她早就向往的事。
“自古多少巾帼不让须眉,我要是有个妹妹……”
她追问:“怎样?你要是有个妹妹要怎样?”
他抬起头望向灰暗的天空,吐出一口白气喃喃道:“可惜……不会再有了……”
她那时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总之,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你在看什么?”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她要转头的瞬间,有个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的眼角滑落。
像是自言自语,对方道:“你说,这样冷的天儿,不让眼泪流下来,它会不会就冻在眼睛里了?”
从那天起,云柯小小的心里就立下誓言,今生,一定要做公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
此时前院似乎有人在说话,是卫宁。
只听他恭恭敬敬地说道:“燕王殿下请!公子现下在后院。”
“嗯。”
轻健的脚步声由近再到远,直奔后院。
云柯微微扬起嘴角:幸好公子现在有了燕王殿下,他是真心实意爱护公子的人。
她没有动,继续闭目养神,只是她耳力极好,后院的轻声细语不知不觉都钻入了她的耳中。
公子:“殿下,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燕王殿下:“宫里的午膳没有你府上的合胃口,休息片刻下午还要入宫和皇上商议年节事宜。”
公子:“潘婶已经在做了,到屋里等吧!”
“今日不冷,和你在外面晒晒太阳。”衣摆撩起又放下的声音过后,大概燕王殿下是坐在了石凳上。“对了,本王已经和皇上请旨,元宵节过后,我陪你一起回阳城看看。”
回阳城?那真是极好的!
公子:“真的?”
“嗯!”
“裴某这厢谢过燕王殿下了!”口气难掩喜悦。
云柯想:公子那绝世容貌再添上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又该是怎样的明艳!
默了一会,低沉的嗓音响起:“坐上来!”
“别闹了,一会儿就吃午饭了!”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吃什么……坐上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只听公子低低呻yin了一声:“嗯……你……先别动,这个姿势,我得适应一下……啊……”
云柯忽然意识到她听了不该听的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