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皇帝到底没有见到这一年的春暖花开,终究在气息奄奄中驾鹤西去。
其第五子公孙莘继位,帝号仁宗,改年号景泰。
阿依木自是晋封孝德皇太后,六皇子公孙荣加封亲王。
仁宗生母俞贵人被追封为孝贤淑皇太后,其舅父俞西洲封为鲁国公,世袭罔替。
尘埃落定后,裴澜并不想再周旋于朝堂之上,所以向仁宗请命,辞了京兆府尹的职,仁宗念其教导之恩,准了奏,但还是保留了少师职位,晋为太师。
宫中自有大儒学士,裴澜也就是占了个闲职。
但是狡猾的裴狐狸并没有放过燕王殿下,经与阿依木和仁宗商议后,在公孙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加封其为摄政王。
这让公孙毅生了好大的怨言,下了朝,他也不顾他人眼光,拽着裴澜就将其按在了宫墙拐角处。
裴澜仰望着他紧绷的嘴角,忽然觉得这幅尊容的燕王殿下实在可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毅不开心吗?”
公孙毅瞧着眼下这小人儿言笑晏晏地说着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话,心头不免一动,火气已经消了一半,但是他王爷的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不然这小狐狸恐怕就要上天!
他凉凉道:“我说裴大人怎么舍得落一身清闲,原来是算计着把这治国安邦的重任都压在本王身上了!”
裴澜含笑道:“殿下文韬武略,岂能埋没?如今皇上才九岁,我就是不算计,殿下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侄儿根基不稳还没有依仗吧?”
公孙毅:“朝堂上自有张文博等辅国大臣,本王闲云野鹤惯了,何时受过这等拘束?”
裴澜话锋一转:“说起张相,我倒是想起一事。”
“何事?”公孙毅浑然不觉裴澜已经带着他跑了偏。
裴澜:“张相家的小女儿殿下知道吧?”
公孙毅没好气道:“哼!当然知道,当初你不是还想把本王甩给她么?”
裴澜:“现下张家小姐已过了及笄,我倒是为她另想了段好姻缘。”
“是谁?”燕王殿下已经被裴狐狸越带越远……
裴澜:“晚上……”他弯着眼尾,拖着魅惑的尾音故意把话说得别有深意:“躺在床上和你说!”
公孙毅的胸口好像有根小小的羽毛轻轻拂过,顿觉心痒难耐。
他拉过裴澜的手直奔宫门,哪还记得生的什么气,大清早的只盼着太阳早点下山!
俞西洲从西华门出来时,就看见远处一辆马车旁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他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老人见他过来,忙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国舅爷!”
“隋大监,不必多礼。”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只是透着拒人于千里的漠然。
老人继续道:“老奴今日便要去守帝陵了,想着……还是跟国舅爷道个别。”
颀长的男子默了片刻,轻轻叹出一口气道:“大监……这是何苦?”
隋国忠仍然躬着身道:“老奴自小便是无依无靠,自打入了宫,伺候先帝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觉得苦。”
俞西洲看着他驼着的背脊道:“之前我委身于你……是情势使然,大监也帮了我许多,只当……两不相欠罢!”
两不相欠的意思,就是绝不再见。
隋国忠抬起头,眼前的男子仍然是那般绝色,只是眉宇间柔媚之气早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英气。
他缓缓俯下身:“自然……甚好!”
目送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俞西洲轻声对身后的随从道:“去思尘居吧,太师还在等我。”
思尘居二楼的雅座上,裴澜慢慢啜着茶,对面的人着一身男装,但是那人美艳的容貌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位妙龄少女。
裴澜放下茶碗道:“佳丽,这里可还雅致?”
少女本来一脸兴致盎然,在听见裴澜唤自己名字时顿觉不爽,她皱起眉头,小嘴一撅道:“澜哥哥,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唤我闺名,俗不可耐!”
捉弄人是裴澜的一大乐事,但是面上还是要装得一脸无辜,他道:“名字起了不就是让人唤的,要不然你早些成亲,嫁了人谁还在意你的闺名!”
张佳丽白了他一眼:“澜哥哥说起话来怎么越来越像我父亲了!”
这妮子从小便聪慧过人,十岁上就说女德女经过于迂腐,一个字也不肯读,现如今愣是将家里的史书杂谈读了个便,脑子里还净是些稀奇古怪的鬼点子,这么个小祖宗,张文博实在无力管教,也难怪他总是托这个托那个,想把她早点嫁出去!
裴澜道:“成亲其实很有趣的!就是不知……”裴澜将目光移到楼下步上戏台的男子,接着说道:“妹妹对曾身陷污浊之境的人,是否介怀?”
张佳丽顺着他的目光定在了楼下抱着阮咸的俊美男子身上。
男子提着衣摆,洒然坐在矮凳上,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拨,音色圆润浑厚,随之,流畅如歌的旋律倾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