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在看我。
几乎在傀儡转头的同时,我察觉到。从身后。
不是人偶,身后没有传出响动。
并且没有恶意,只带着些许兴味。
唐景泽似是完全没有察觉,我于是不动声色用上神识查探,然而神识所见除却人偶残肢,也别无他物。
唔,联想方才他收起的茶水,不排除是方才坐在他对面的那人。
不等我仔细探查,唐景泽挑挑眉,略显讶异,便随即笑道:“这是在……”
“逃避问题?”
语气饶有兴致。
罢了,既没有恶意,那就无需过多在意。我就不再理会那若有似无的注视,将心思放在应对他的问题上。
通常而言,对他人的揣测基于自身认知,而一般这样的想法难以改变,多数时候任何解释说明都毫无用处。除非他是有意询问,以此试探我的反应。
所以,我说:“如果你这样认为,可以是。”
在平日里这般说容易引起误会,这会儿倒是无妨。
唐景泽微愣,随即又笑起来,说的随意:“还是完全没有变化嘛,到现在也就只有这点反应,真是辛苦掌门他们了。啊,可能还得添个穆涣?”
他摆出思索的模样,自顾自说着:“这会儿别人似乎叫穆涣凌霜君?他都这么大了呀,那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呢。外面可真有意思——”
这态度,像是……兴奋?描述算是恰当。
虽在我所知范围内从未在器修峰外见过他,但这话仿佛是从未出去过那般。大抵该感到疑惑。
他拍拍袖子,看不出任何遗憾,蹦跳着走向房间角落:“前一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知道你什么德行。那我开灯啦。”
我听他小声嘀咕了句:“要不是为了营造氛围,谁要碰那盏灯啊,晃成那样,半点用都没有。”
随屋内亮起,完整的人偶开始有了变化。
木料、金属,以及各类不同的材料,互相碰撞着,发出接连不断的,咔哒的声响,仿佛活物一般。
身后确实没有任何能注视我的东西。
尽管声音一时间颇为嘈杂,然真正移动了的,却仅是与人最为相似的那个。
相似到单从外表,除了眼下刻意留出的拼接痕迹,余下几乎与人类一致,连神情也与常人极其相似。
待傀儡避开障碍走到身前,接过递来的笔,唐景泽情绪仿佛已经平静下来,再度眯眼笑着:“看来宗主没和你解释呢,她明明也是学医的,真是,还要麻烦我。”
“不过,不去找医修算是比较正确的选择。”他说,解释起先前的言论,“不提那些毫无意义的lun理道德,医修催生出的rou块一旦成型,就有了所谓的‘自我认知’,按照修士的定义,即使什么都不明白,这也已经是人了。”
他又拿袖子挡了半张脸,微微睁开眼:“而你徒弟……呀,他多大了?”
我回答:“十七。”
唐景泽语气人畜无害:“即使凭借灵力能令躯体快速成长,这个过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如果婴儿的话……一次性负担那么多记忆,会死哦,是直接报废呢,连回收利用都做不到。”
也就是,如果通过医修的方式,不提中途过程消耗,到最后必然要以他人的性命作为代价。
望着身侧沉寂下来的傀儡,唐景泽声音平淡:“不过器修这边嘛……虽然很早就提到过用其余材料仿造血rou造人,你看,表面上看着确实与人没有任何区别,对吧。”
我也看着那傀儡。
虽能动,动作也十分自然,甚至存在因呼吸产生的些微起伏,乍看之下与真人一般无二,却有着在我看来极为明显的模仿痕迹。
“非人感。”我笃定道。
那傀儡闻言偏头,笑容弧度与身旁的人一模一样:“还是不够像人?十二,我可尽力了。”
唐景泽便拿笔杆去戳那傀儡的脸:“是是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改。”
傀儡极为流畅地后退些许,避开他动作的同时还能做到调侃:“然后又是手有自己的想法,做不到?”
“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嘛。”唐景泽摊手,过长的袖子随之一晃,“行啦,差不多了,让我把正事说完。”
“看得出?”停下了仿佛演示的行为,他略微侧过头,说。
但实际……
我说:“只能模仿表层行为。”
“答对了,你在这方面倒是敏锐。”唐景泽头顶的兽耳一颤,坦然应下,“是,就算有某个人的记忆,也做不出和那人完全一致的傀儡。”
他放缓声音,轻声道:“用任何方式,都无法仿造还原人类头脑中控制感情的部分。”
“你应该……很清楚吧?”
理论上是该惊讶或者慌乱一下,但有些没必要,所以无需多费力气。
不过确实。该感到不巧,我在这方面如此敏锐,归根结底是自身经历过一遍。
比起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