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尾酒上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杯子上朦朦胧胧地蒙着一层水雾,冰块在杯底清脆地碰撞。奥尔加是对的,这款鸡尾酒的基酒是近乎不存在的伏特加,辛辣的口感被稀释到趋近于无,喝上去只是甜蜜蜜的。
肯定有人会形容说,“就像是爱情”。
他沉默地坐在原地喝了第一杯和第二杯,虽然这东西实际上并不能让他忘记那些客户令人厌烦的嘴脸,而且要是他没搞错,下周他还得把时间消磨在这些家伙身上。
当赫斯塔尔把第二杯酒喝到底的时候,奥尔加正在说:“……说实在的,我每天都在等着他反击。”
“维斯特兰钢琴师吗?”阿尔巴利诺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巴特不会喜欢你这种想法的。”
“那符合逻辑,网上可都在讨论他和园丁的圣经题材变态杀人对决呢,他那种那么喜欢给警察局写信的人不反击不合常理吧?”奥尔加慢慢地说,“虽然死更多人确实很糟糕,但是我觉得那事早晚得发生,对此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明智之策。”
她停顿了一下,刚想继续说下去,手机铃声就催命一样响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呻yin道:“我的编辑打来的,我明明跟他说我死也不改第七稿了。”
但是显然没用,奥尔加抛给他们两个已经抱歉的目光,拎炸弹一样拎着手机挤过人群,显然是冲出去接电话了。剩下两个人在吧台边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赫斯塔尔忽然突兀地开口了,竟然是接上了刚才的话头。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礼拜日园丁在干什么。”赫斯塔尔放下酒杯,慢慢地说道。
而阿尔巴利诺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声音里的那种愉快令人不喜地满溢开来,蜜糖似的缀在语尾:“又或者,他哑口无言,因为他选择向园丁认输了。”
赫斯塔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积攒了一天的疼痛侵袭着他,让他的太阳xue一抽一抽地疼,那种感受也是甜蜜所不能抚平的。他喝干了杯子里的东西,把杯子推回桌面上,然后滑下了高脚凳。
阿尔巴利诺愉快地注视着他,无数人会为那双薄荷绿色的眼睛神魂颠倒,这完全是可以想象的。赫斯塔尔绕过奥尔加的空凳子走到他身边去,把手肘压在吧台的木质平面上,俯视着他。
阿尔巴利诺张大眼睛,并不显得惊讶,只是向他微笑。
“在你眼里这一切只是竞赛吗?两个连环杀手为对方在沿途留下一串尸体,为了争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变态杀人狂的桂冠?”赫斯塔尔用惯常的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向他指出。
“这样描述就太肤浅了,赫斯塔尔。你为什么不从更加浪漫的角度看待它呢?”阿尔巴利诺轻声说道,在有些嘈杂的酒吧里,他的声音低到赫斯塔尔也只能勉勉强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还是说这才是律师们看事情的角度:法庭上的那些只是竞赛或者战争,注射死刑和终身监禁是可以协商的战利品?”
赫斯塔尔眯起眼睛来:“你意识到你的用词了吗?浪漫?”
“为何不这样想呢?”阿尔巴利诺的笑容近乎是无辜的,“它没法成为你所期待的任何东西吗?还是说它还不足以激发人的想象?——要知道,‘创造者所寻找的是同伴,不是死尸,也不是羊群,不是信徒,创造者所寻找的是共同创造者,他们要把新的价值写在新的碑上’。”
赫斯塔尔直视着他:“那你呢?你在寻找什么?”
“一个良夜?”阿尔巴利诺笑了起来,“你心知肚明,温暖的、shi润的——一个长夜。”
那几个形容词被他卷在舌尖,温柔而黏腻地吐出来,低得像是一声呓语。
赫斯塔尔盯着阿尔巴利诺,这位不苟言笑的律师好像想要蹙眉,或者想要叹气,但是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干。他依然把一只手撑在吧台上,然后毫无预兆地借着这个姿势凑过去亲吻了阿尔巴利诺的嘴唇。
“亲吻”是个很不恰当的形容,无非是嘴唇皮肤蜻蜓点水的相贴,阿尔巴利诺仿佛能尝到一点鸡尾酒清新的甜味,但是仅此而已了。下一秒赫斯塔尔就稍微直起一点身子,虽然他们的距离依然过近,在社交上近乎是不礼貌的。
“哇哦,”阿尔巴利诺夸张地叹了一声,呼出的热气痒痒地吹过赫斯塔尔下颔的皮肤,他很可能是故意的,“阿玛莱特先生,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十二度的酒真的能令人喝醉吗?”
“没什么出奇的,”赫斯塔尔低低地说,“或许,你开始了一场游戏,现在我已经决定加入其中了。”
阿尔巴利诺长久地注视着他,然后露出一个近乎微笑的思量表情:“我应该说‘我很荣幸’吗?”
“最好如此。因为除非你能够享受这一刻、此时此地,否则你就永远无法在任何地方享受任何事情。”赫斯塔尔俯视着他,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冷冰冰的锋利笑容,“因为下一刻将会由这一刻出生……巴克斯先生。”
他能看见阿尔巴利诺脸上闪过一个稍有困惑的表情,但是在他能问出任何问题之前,赫斯塔尔就已经退开了。这人慢悠悠地踱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