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江辞辞身上。
“别着凉了。”
听不出语气的声音。他转身出门,留下一个高大利落的背影。
身后,江辞辞半眯着眸,指尖扯起男人的外套。
上面混杂着冰冷的血气和烟味,是全然陌生的气息。
*
天寒地冻,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方面是丧尸少了,不像以往路上都是吃人的怪物,寸步难行。坏的方面自然也坏得很——食物紧缺,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风雪簌簌,张阿婆裹紧大衣,敲开了眼前的门。
“咚咚”几声,小心而礼貌。
“医生,是我,是我。张阿婆。”
她把声音压得极低,一面四下观察着周围。
此处路狭偏僻,别说是丧尸,普通人也找不到入口。但她还是打了心眼。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探出了头,见到张阿婆,显然有几分惊讶:
“阿婆!你怎么突然来了,腿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亏严医生您妙手回春!”
*
这是间稍显狭小的屋子,至少对于两人生活而言,实在太简陋了。
一进去,入眼的是各种仪器、药品,瓶瓶罐罐齐全整备,生活用品却少得可怜。
“天气这么冷,血ye循环慢,你的伤还能好得这么快,阿婆真有福气。”
“说什么话呢,这还不得谢谢医生您!”张阿婆满脸是笑:“要不是您医者仁心,肯为了我这老骨头看病,我不落个残疾,也是被丧尸咬死的命!”
被称作“严医生”的男人虽然满头白发,但仔细瞧五官,俨然才四十多岁的光景。他替张阿婆倒了杯净水剂处理后的水,阿婆赶忙接过。
“严医生,今天怎么没见到小雪啊?”
严医生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阿婆,我说过了,小雪她有畏光症,平时都得在屋子里。”
“哎呀!我糊涂,又给忘了这事!”张阿婆搓着手心,有些尴尬。
“没什么。”
“我今天来,给您带了点食物,这个冬天长得简直没个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都是些罐头干粮,我大儿子从南方给带回来的!”
“既然是带给你的,我怎么能——”
“哎,严医生,我这条腿是你给治好的,我家那位是你给捡回来的命,你对我们家来说,是大恩人啊!这点食物,我还怕您嫌弃呢!”张阿婆且说且笑,一面又从那堆干粮里取出件物什:“还有这个,你快瞧瞧是什么!”
严医生怔了一怔,接过那个东西:“这是……”
“他们管这个叫什么?绘本!没错,叫绘本!”张阿婆笑得眯起了眼,满是笑纹:“我特地拜托我家老大的,您瞧,这插图,上面还有字呢,这纸张也完好,您不是说小雪最近学这些字啊画啊可认真了,把这玩意送给她,她绝对开心!”
“哐——”地巨响。
纸页硬实的绘本砸到墙壁,随着粉尘一齐,掉在了地上。
张阿婆半张脸还在笑,半张脸嘴巴微张,满是错愕。
“我不是说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小雪吗!”
“啊……”
“你答应过我,不要对任何人提到小雪!除了你的大儿子,你还对谁说过?告诉我!你还对谁说了!”
张阿婆哪里见到过素来温和的严医生露出过这副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的怒气。她顿时丢了魂,声音都抖了起来:“没!没!医生!我没有!我、我就跟他说,给带点女孩子会、会喜欢的东西!我没提到小雪!我发誓!”
张阿婆抖着嗓音,人也伏低了身子,一面说一面抖,几乎觉得好了的腿伤又开始打抽了。
“真的没有提过?和谁都没有提过?”
“没有!绝对没有!我用我这老骨头的命发誓!绝对没有!”
严医生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一秒。两秒。
张阿婆惴惴不安,只怕自己还不够诚恳,又想再解释。
张了口,却听到严医生长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阿婆。”
这个满鬓斑白的中年男人,一步一步挪至墙角,将那本绘本捡了起来,拍掉上面的落灰。
Jing装绘本的质量委实出色,这样一番打击下,也没掉页,也没砸坏边角。
“你为小雪准备这种东西,是有心了,我合该好好感谢你才是。”中年男人的手抚过绘本封面,上面画着一个衣着华丽Jing美的女孩,似乎是童话里的公主:“但,我也说过了,小雪她很特殊,她不是一般人,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她的存在,她会有危险!”
张阿婆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严医生看了她一眼,微顿几秒,道:“这个绘本我会交给她的,这些食物你拿走吧。我替你看病治疗,不是为了换取这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