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知张阿婆见到了小雪,又惊又怒,还是她向他再三保证,绝不跟任何人提起,这才愿意告诉她关于小雪的事。
说是告诉,其实也没提及多少,只说小雪是他的女儿,心智不成熟,像个儿童,生着病,只能关在房间里。
张阿婆有点心疼她。她也有个孙女,乖巧伶俐,两年前死在了丧尸口中,她心痛又无奈,看到小雪,总会想起。
她大着胆子,问严医生,不出房门的话,能不能让她偶尔来和小雪说说话。
一个女孩子,成天只能关在屋子里,多可怜。
严医生居然也答应了。
只不过这个说说话的时间并不长,一周也就三四次。但张阿婆高兴啊,一来二去,她便和小雪熟了。
小雪实在是个好孩子。虽然说话有些结巴,但并不似严医生说得那样心智不熟,相反,张阿婆觉得她懂事极了,又乖巧,又温顺。她做梦都希望,自己能有个这样的孙女。
某一次,她问小雪,怎么没见到她妈妈,是因为丧尸病毒,没了的吗。
小雪却说,从来没有见过妈妈。
张阿婆这才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小雪极为聪明,教她写字画画,总是一点就通。但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对常识性的东西,很陌生。
比如人要有父母,要上课,要考大学,要工作,结婚,生子——这是顺顺当当的路子,每个人都该如此。至少在末世之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生轨迹。但小雪并不明白。
她说自己,从没有去过学校,从没有上过课,从没有见到过妈妈。
张阿婆觉得这里面大概有点故事,但碍于严医生对她的恩惠,她怎么着也不该插手人家家的事。
她只是觉得小雪可怜,想为这个小姑娘做点什么。
小雪喜欢童话故事,非常喜欢。张阿婆便托自己的大儿子,去南方基地领物资时,能不能带回些女孩子喜欢的看的故事书。
大儿子自然觉得奇怪,问她是什么女孩子,张阿婆这一句话两句话的,没忍住,还是把一直以来严医生家的女儿的事说了出来。
她知道,这事上是自己嘴碎,对不起严医生。他会冲她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但她还是觉得古怪。
她曾经问过严医生,打算在西茨城待多久。城镇上的幸存者们都明白,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此处靠近废城区,粮食缺乏,唯一的来源是南方基地每月的输送,这半年来,却变成三月一回。大家都盘算着离开西茨城,想办法抵达南方基地,那里是末世中最后的希望。
严医生却说,他不打算离开西茨城了。
张阿婆大惑不解,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便道:小雪呢?小雪总不能也一直待在这把?
严医生没有回答她。
每每提及小雪,他总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又怪异。
不对劲。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张阿婆叹了口气,合上门。
她看了眼手里的粮食,到底还是没给出去。
但那本绘本,严医生却留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还是很宝贝这个女儿的。阿婆心想。
末世三年,活下来的人身上,谁还没点难以启齿的秘密往事?
张阿婆复又叹口气。
她自家的儿子,还和那群凶神恶煞的猎尸者有来往呢,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心里都有数。
积雪皑皑,南穆镇幸存者据点不多,但交错复杂,张阿婆抬了脚,正往一处小巷走去。
过了这条巷子,就是他们的蔽处,离得严医生的据点非常近,她很放心。
这一放心,就没注意观察四周。
眼前哗地一黑,有什么人鬼魅般接近。
冷冰冰的刀子贴在了阿婆的脖子旁,一个幽幽清冷的声音响起:“席严之就在那间屋子?”
*
“你还愣着做什么?”江辞辞道:“快点砍。”
“……你不能自己动手?”
“自己伤的和别人伤的有区别,他说到底算半个医生,不可能看不出。”
秦炎微眯起眼:“老子没有虐待女人的癖好。”
江辞辞嗤一声笑了:“你当我没有听说过猎尸者首领的传言?残暴不仁、虐杀成性,送进秦首领房间里的女人,十个里九个是抬出来的。”
“传言这种东西,当然想怎么编就怎么编。秦逸还想当救世主呢,你听这镇子上的幸存者说过了吧,席严之可是他们的大恩人,是菩萨心肠的好医生。”
“……你砍不砍?我最后给你十秒。”江辞辞冷声道:“难不成你见了鬼的对我有了恻隐之心?放心,秦首领,无论你砍的伤口多大,我都不会死的。”
秦炎握紧了手里的弹.簧刀,斜睨了眼地上的人:“那这老家伙呢?”
江辞辞目光不变:“解决完席严之再说。”
被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