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桀一夜春宵后并未接回元夕,而是将其留在魏府待嫁,三日后由魏府做媒过门,借此机会狠狠敲了魏吾光一笔嫁妆。
魏家少爷也委屈:“你们夫妻争吵,何必伤我无辜?”
王应桀蛮不讲理道:“谁让你收留他。”
“冤枉,我可是当天便派人通知了你。”
“那还是你收留他在先。”
一个不讲理的,遇到了另一个更不讲理的。
二人闲谈时,魏吾光调笑狗友:“我怎不知道应桀你喜欢元夕嫂嫂这等样貌?况且脾性大得很,还未过门,你不仅额头受伤还险被抛弃,叫兄弟们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王应桀满不在乎:“这叫夫妻情趣,我就喜欢你嫂子这股子无法无天的劲儿。”
这话又是胡说,说起无法无天,元夕怎比得上这对狗友半分,不过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均是王应桀伤人在先。更何况,他何曾喜欢过元夕,在外人眼里,成了他小王爷的痴情怨缠。
魏吾光仍难解好奇:“一个低贱之人,应桀何必要娶他,玩玩便是了。”
王应桀轻瞥他一眼:“吾光不是一向对嫂子们敬重有加,见着元夕也多上三分亲切,我竟不知你如此看不上他。”
“应桀哪里的话。”魏吾光嘿嘿一笑,“不过我那日救他时竟遇见了杀手,那人剑法了得,断不是一般毛贼,元夕哥哥不过是下人的贱种,我想不通什么人会想要他的命。”
见王应桀不语,魏吾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还未过门便惹出了麻烦,我劝应桀你三思。”
“麻烦?”王应桀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要你不给我找麻烦便好了。”
“说得哪里的话,吾光不敢。”
此时厅中只有王、魏两人,兄弟俩调笑间似有刀光剑影,又转瞬间面色如常,亲昵无间。短暂的沉默之后,王应桀告辞道自己要离开,魏吾光眼神指向门外:“元夕哥哥在门外等你半天了,他说要送送你。”
王应桀望着门外,虽被门框遮挡未见人,却仿佛已经看到那个纤长单薄的公子安静地立着。昨夜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王应桀忠于欲望食髓知味,却又因为种种利益纠葛无法对元夕有太深的感情,本以为元夕躲他都来不及,没想到他竟然会来送自己。
一出了门,果然见元夕在走廊处站着等他,见了面,元夕眼中仍旧有些害怕,却也不似之前那般恐惧,双手紧紧握着垂在身前,不敢抬头。
王应桀漠然道:“哥哥说要送我,却不敢抬头,难不成要我牵着你走?”
元夕又羞又怕,想起那人曾唤自己母狗,如今又说牵着走,心里头难过,却还是缓缓抬起头来,颤声道:“我想送送王爷,请王爷准许。”
“哥哥马上就与我成为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王应桀说罢,摆手示意下人们不必相送,元夕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向魏府大门走去。
夏日最炎日的时分似已过去,雨后温度再无回还,几个仆人正在清扫园中落花,各怀心事的二人慢行于路上。元夕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粉色的花瓣站在他的鞋侧分外显眼,王应桀低头瞧见,觉得有几分乐趣,想起那日元夕光脚坐在水边,自己将他的鞋子踢到水中,赌气的样子十分幼稚,想着想着,嘴角含笑,眉目柔和,嘴上又要占几分便宜:“哥哥不是不喜欢穿鞋吗?”
元夕窘迫不已,不自觉将脚向后缩去,因此脚步慢了下来,王应桀竟也停下等他。
“我,我以后会穿好鞋子,王爷莫怪。”
“哥哥的脚趾像鲜嫩的脆藕,多露露也无妨。”话说得不正经,只有青楼ji院的公子们才会听得这话,晴天朗日堂堂魏家大院,王应桀竟能说出这种荤话。好在元夕并未听出他言语中的轻薄,抬起头来瞧见王应桀正对着他笑,又慌忙低下头去。
“你有话对我说吗?”
王应桀的声音很轻,轻到近乎温柔的错觉,元夕有了几分勇气,小声道:“元夕有个疑问……如果冒犯了王爷,请您恕罪。”
“哥哥但说无妨。”
元夕望着一地雪似的落花,嘴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但他却非说不可:“我知……我知嫁入王府,我便是王爷的人,不论先前种种,我都会尽我的本分,请王爷不必担忧我以后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元夕不会了。”
王应桀不应声,微微低头看他,看不穿是何心思。
“但我想问,想问王爷,先前为何如此讨厌我?”元夕声音已有哽咽,他婚嫁之龄的第一个男人便是小王爷,纵使这人性格无常也好,贪色好欲也罢,情绪是偏不了人的,元夕能感觉到王应桀对自己的不喜欢,却又偏偏要娶他过门,又于昨日与他如此缠绵,心里头百感交集。
昨夜的王爷像个梦,一双手温柔炙热,在元夕的腰腹间流连,耳畔调笑低语,久久不散。又或者,他本就是如此多情的一个人。
“哥哥,人不必活得太明白。”王应桀冷声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元夕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