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难料,某天半夜,大宅竟突然失火,火势极大,烧了两天两夜,除了被人请出去办事的少年幸免于难外,族人与家仆们无一人生还。
又是数年过去,平湖边新落了一座宅院。
宅院建在山脚下,此地景色秀美,风水上佳,是极富灵气之地。宅院内部清雅别致,引了活水进池,可听得淙淙流水之音,绿荫蓊郁,鸟声啼鸣,置身于此便会心旷神怡。
但院落很少清净。只要主人没有外出,在此居住,就从不缺人拜访,来客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人,无论是哪位见到年轻的主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
这一日是“先生”的生辰。
客人们前来恭贺,有一位带了摄影师,请主人与所有客人们坐在院子里,拍一张合影。
年轻的主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坐上了主位。他右手上的翡翠扳指光华流转,却不及重瞳夺目。
摄影师架好笨重的相机,手握气囊,按下了快门。
拍照的瞬间,闪光很大,舒年的视野被遮住了,再度能看清东西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照片,回到了“他”的居室内。
舒年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在做什么,似乎是在看“他”和“他”家族的照片。
他低头一看,老照片大多化成了血水,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没化完的部分,“他”的族人们还在咒骂着,直到悲鸣着成为血水为止。
男孩的照片也发生了变化,胸前的长命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右手的翡翠扳指。
“他”的族人对“他”极为怨恨,那场大火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他”做的。
“他”年纪还小时就杀了家仆,吓疯堂弟,假意招魂,用置换魂魄的方法博取信任,心思深沉,行事狠辣,杀戮全族的行径也确实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舒年猜测“他”杀死全族是有原因的,可能是献祭,也可能是练邪术,不过记忆中没展现出来。
很多真相仍旧是谜,譬如“他”的真名与长相、“他”到底被何人杀死、死后是否真的有风水局镇住了“他”,舒年都不清楚。
不过这次涉险也算是收获颇丰了,只要有这些信息和男孩的照片,他就能做占算,算出遗物的下落,毁去了遗物,从今往后“他”就不复存在了。
占算不能在空间中做,会惊动“他”,于是舒年拿走了男孩的一张照片,从原路返回,走出了空间。
关上那扇门,还没来得及和方济等人打招呼,舒年先从口袋里掏出三枚古铜钱,快速做了几次占卜。
占算的结果出乎舒年的意料。现在他获悉遗物的下落了,但如何拿到手依旧是问题。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希望了,这次冒险进入空间还是值得的,而且一路下来居然一切顺利,没发生意外,难得他没走霉运。
舒年露出微笑,抬头与等候他的几人打招呼:“我——”
可他的面前没有人影,其他人不见了。
他在空间中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但外界其实只是过去几分钟。微信群没有消息传来,他们应该不会不告而别,很可能是遇到了麻烦。
舒年:“……”不会是他的霉运传染给别人了,不会的。
情况不妙,舒年决定马上找找他们。他不是圣人,不会毫无原则地乱救人,但既然几人已经走过了一路,还没散伙,他更不会丢下他们。
他是天师一行的,干的就是救人的活,要是连他们也都麻木不仁,世道就没救了。
他可以通过占算来获知他们的位置,不过显然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舒年打开《夜宿凶宅》的直播间,关掉多到几乎要把直播卡死的弹幕,切换到了方济的视角。
在摄像中他看到了方济,不仅是他,何策划三人也在。
他们四人坐在长桌两侧,长桌铺着厚厚的红绒布,布满了Jing致的器皿,器身擦得银亮,映照的烛光朦胧闪烁,瓶中的鲜花娇艳欲滴,四周悠扬回荡着曼妙的音乐。
舒年连续切换视角,发现他们神色僵硬,像是被控制住了。
光是看长桌无法判断他们在哪里,舒年滑动手机屏幕,往前回放,动作蓦地顿住了。
录像中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普通观众无法看见,他能看到,立刻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年年。”
背后有人唤着他。
舒年瞳孔微缩,回头望了过去。
看不清面目的年轻男人伫立在楼梯口,浅色的重瞳含有笑意,静静注视着他。
“他”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身姿更显修长笔挺,黑发整齐利落,永远保持着优雅得体的模样,怀中抱着一捧花束,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男人走到舒年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拢顺舒年凌乱的额发,翡翠扳指与肌肤微触,带来一点冷意。
“他”笑着说。
“终于与你见面了。”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十一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