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拐角,舒年看到一个倒吊的人影,血腥气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从地板上的出血量看,人已经死透了。
十几只黑乎乎的婴鬼趴在悬吊的尸体上啃食着,注意到他们来了,自行散去了。尸体残缺不全,脸被啃平了,右手伤得最重,连骨头都没了,只剩下一截空荡荡的袖管。
从尸体身上的中山装可以辨认出来,这个人是罗大师。
舒年看着尸体,男人站在他身后,并不忌讳他看到,很平静地说:“他对你心怀贪念和恶念,想对你下手,所以我杀了他。”
舒年没说话,漆黑的眸子望向“他”,幽幽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男人笑了笑,也不求他回应,打开怀表看了一眼:“走吧,时间快到了。”
他们上了四楼,四楼的构造有些不同,半层上方是阁楼,另外半层嵌入了大面积的玻璃屋顶,修建了一个温室音乐花园,抬头就能望到深邃的夜空。
温室干净宽阔,星光与月光从玻璃穹顶倾泻而下,黄铜打造的烛台点着蜡烛,散发出宁静柔和的光。
并非春季,花瓶里却插着木棉花的花枝,火红的花瓣沾着水珠,色泽妖冶,宛若鲜血。
乐队奏响舒缓柔美的乐曲,但台上空荡荡的,无一人在,似乐器自行弹动。
舒年看到了直播间中的长桌,方济四人仍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见舒年来了,他们中的三人眼神惶恐,露出僵硬的微笑,笑容明显不是发自内心;唯一没笑的人是男白领,他已经吓晕了……算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长桌上还剩两个空位,是相对的两端,男人亲自为舒年拉开座椅,邀请他就坐。
他们刚刚落座,巨大的钟声连响十二下,午夜到了,时间已来到转日。
“生日快乐,年年。”
“他”向舒年微笑,乐队演奏的曲目换成了生日歌,银色的礼花在半空中绽放。温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淡淡的黑影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三层高的生日蛋糕。
更多的黑影进入温室,为他们倒酒,布上香气扑鼻的丰盛菜肴。似乎是因为“他”知道舒年喜欢吃甜食,舒年的面前还多放了一个甜品塔,瓷质的底托,摆放的都是舒年最爱的糖果和点心。
“请放心品尝,这些都是为活人专门准备的,不是祭品。”
男人轻笑着解释,恰好黑影为他摆放了餐品,果然与舒年他们不同。
舒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正要回绝,却突然想起了女鬼对他说过的话。
“先生真的很喜欢你,‘他’想要你,你不要拒绝‘他’。”
“别拒绝先生,同样的,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不要拒绝“他”,就会得到想要的。
舒年改了主意,拿起刀叉。见他肯乖乖吃饭,“他”眼中的笑意加深几分,也开始优雅地用餐。方济四人如提线木偶,动作完全一致,机械性地将食物一口口塞进嘴里。
平心而论,桌上的每道菜都非常符合舒年的口味,“他”很了解他,尤其是甜点,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都只是为了讨他欢心而已。
用餐结束,鬼影端上漱口与擦手的用品供大家使用。
休息片刻,乐队突然换上了明快轻灵的进场乐曲,“他”笑道:“舞会开始了。”
大门再次打开,空旷的场地陆续走进了很多鬼影,都是“他”请来的客人。
它们向“他”致礼,“他”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为它们介绍舒年:“他是舒年,我未来的伴侣。”
鬼影们也向舒年问好,舒年挥手致意。
乐曲终了,又换了一首舒缓轻柔的舞曲,在重重注视下,男人起身走到舒年面前,向他伸出手,笑着问:“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份荣幸,邀请你与我跳支舞?”
舒年依旧不拒绝“他”,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实话实说:“我完全不会。”
“不要紧。”男人牵着他起来,走向正中央,“我教你。”
他们跳的是交际舞,节奏较慢,动作也不复杂。“他”轻声低语,耐心温和地教着舒年动作,搂住他的后腰,带动他的步伐,轻轻地旋转。
舒年身体灵活,协调能力好,学起来毫不吃力,没一会就跳得有模有样。鬼影们有的鼓起了掌,有的不甘于旁观,也寻了舞伴加入进来跳舞。
它们当中只有一小步跳得很好,衣着也华丽,像是真正参加舞会的模样,大多都肢体扭曲,甚至没有人形,跳出的舞步相当滑稽,更有甚者不小心将自己的身体打了结,鲜血四处喷溅,既好笑又恐怖。
几个活人也被拉起来跳舞。
陷入无数鬼影中,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何策划和女白领都脸色煞白,眼神惊恐极了,像是洋娃娃般被一个又一个鬼摆弄来摆弄去,不停地转着圆圈。
昏迷的男白领刚刚醒来,就被面目狰狞的恶鬼贴着脸,瞪大眼珠地看。
似乎是觉得他好玩,恶鬼掰下自己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