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说着又把研钵里的药材均份放进纸包里,然后擦擦手,用纸绳一一把纸包捆扎好,再笑着递给满脸不高兴的小孙子。
“平儿,去,帮大爷爷把这些送给城门口的那些守卫。”
“不去!”
平儿都要气死了,店里最大的一笔烂账就是那些大头兵赊的,怎么大爷爷还要去给那些人送药!
“好平儿,”赵大夫笑着把纸绳塞进他的小手,哄道:“那些军爷挺好的,上次不还给平儿买糖了吗?这次他们为了打那些闯进来的坏蛋受伤了,都疼着呢,躺在床上叫呀叫呀,都等着平儿把药送过去呢。”
赵大夫笑得一脸褶子,平儿犟了大半天,赵大夫在旁边一直哄他,最终被磨烦了的平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撅着嘴提过两串药包。
每次都要他去,既然这么脸皮薄,干嘛还要做这些?
平儿不高兴,临出门的时候,赵大夫忽然叫住他,在柜台的下面掏了掏,然后笑嘻嘻地递给自己的小孙子。
“平儿辛苦了,给平儿一铜板,买糖吃。”
平儿绷着一张脸,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被打动了,但心里忍不住泛上蜜意,勉强缓和了表情,将那一铜板放进兜里,蹦蹦哒哒地跑远了。
赵大夫倚门笑着看他走远,又转头望了几眼已经恢复如往日热闹的县城,眼里闪过一缕愁思。
这安和县说是小地方,但是通过这里可以直驱嘉裕关——荆州最关键的地方,这里出了事情,按理说怎么也不应该如此平静才对。
赵大夫思虑良久也想不出什么思绪,最终叹了一口气返回屋里,这大庆怪事越来越多了。
安和村村南。
那日徐氏sao扰过一次之后,沈文宣的盖房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样,但成就感人,比沈文宣预想的还要早一天就收拾好了他的鬼屋。
不,现在不能叫它鬼屋了。
沈文宣里里外外地转悠了一圈,正中一间堂屋连着厨房,左边一间卧房,右边一间杂物间,三间屋子合围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周围还围了一圈篱笆,用竹子做了院门。
虽然还是很简陋,但沈文宣特意设计了朝阳的户型,门窗也做过Jing细的计算,保证室内阳光充足。
墙壁里特意夹了两块木板,中间中空,这样可以冬暖夏凉,头顶的茅草用泥浆泡了几天,再晾干,不容易走火。
本来用的木材也应该浸泡一段时间,然后晾干、再刷上一层漆,这样就可以防止水分进入到木头里,房子也就住得更舒适一些。
但......
沈文宣叹一口气,一是时间不够,二是那样的木材有些贵,被他踢出了建房计划。
房子整体还是不错的,那两个汉子砌墙一手绝活,沈文宣拜托他们把地面也砌了一层,然后铺上木板,无论是从里还是从外看,虽然空旷,但也干净利落。
这天晚间,沈文宣就爽快地结了工钱,六个人干了四天一共是三百一十二文,建房用的茅草一共一百文,再加上徐氏还回来的四两五百文,现下他还有二十两六钱十三文。
沈文宣觉得很满意,甚至想为徐女士不辞辛苦既来找骂又来送钱的愚蠢行为表扬几句,大庆村妇竟然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和沈文宣相处越久越对他信服的张家几兄弟收到钱没有大惊小怪,但另外两个汉子拿到钱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
本来他们以为沈文宣和他们一起干活,给他们准备饱饭还让他们把剩饭带回去已经厚道到慷慨了,但他们没想到沈文宣给钱也给的爽快。
就是去村里最有钱的地主家干活,主家还要挑剔一番,磨上个十天八日,才肯把钱掏出来,当然给的钱也总是不足数的,或多或少都会差一些。
这两个汉子都姓沈,安和村虽然是杂姓村,但沈姓是大姓,他们两个严格意义上说算是和沈文宣是一家,但他们没怎么接触过这个人。
他们娘经常说沈文宣他娘是——
两个汉子一顿,隐隐对视一眼,尽数压下自己的想法,沈文宣他娘是他娘,沈文宣是沈文宣,两个人怎么能混为一谈,更何况......沈文宣他娘不是走了吗?
如今就冲沈小子这人不错,厚道爽快,他们也不能糊涂做人。
“那个......沈兄弟,”其中一个汉子举起自己的茶碗,以茶代酒。他不善言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后如果你还需要找人帮忙,就尽管找我。”
“对,还有我。”另一个汉子也连忙举起自己的碗说道,说实话他是真不好意思,他记得以前他还跟风欺负过沈文宣,哪成想自己做了恶人,也幸好沈家小子不记仇。
沈文宣举起自己的茶碗和他们客气地碰了一下,一起喝了。
他要在安和村生活下来就要警惕这里他最大的隐患——沈家,在这样人际关系紧密的村子里,要能和沈家匹敌,既要狠,还要狠得合情合理,狠得有人信服。
那么改变村里人对沈文宣的印象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