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枯井,我试过,打不出水来,当初听牙人说有这个,才租了这处院子,枯井里是最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只是看这井口,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
沈文宣明白他的意思,俯身打量了几眼,里面墨一般的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不放心地往里扔了一个石块,确实没听见水声。
赵大夫把自己的小孙子递到焦诗寒怀里,郑重道:“拜托你了。”
平儿不依,一离开赵大夫的怀里就开始哭闹,非要从焦诗寒怀里出来。
焦诗寒抱紧他,瞥向沈文宣,眼圈、鼻头都红了。
这是最没有办法的法子,时间不等人,铁蹄声渐近,沈文宣摸摸他的头顶安慰道:
“我放你们下去,里面有些黑,不用怕,等天亮了我就拉你们出来,嗯?”
焦诗寒垂下头没说话,任由他在自己的腰腹上捆好绳子。
这个人总是想把他孤身留下,然后一个人抗下所有危险。
“你知道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临跳下去前,焦诗寒坐在井边说道,回头冲他笑了笑。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沈文宣亲了一口他的额头,抓紧手里的绳子,赵大夫和他一起,一点一点把他们放下去了。
外面响起嘈杂的混乱声音,兵器相交,惨叫声、哭声不绝于耳,医馆的房门被大力撞响,估计过不了多久,外面的羌贼就会进来搜人。
沈文宣紧抓着手里的绳子,按照原来的速度慢慢放下去,等绳子上的力道渐小,才松了一口气,将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架子上,盖上井盖,只留了一条缝隙。
趁房门被撞开之前迅速跑回屋里,将柜台上做好的几个炸包和□□粉藏在身上。
赵大夫一把给他扣上一顶竹帽,压低他的身段,这小子之前在城墙上舞得太厉害,万一被外面的羌贼认出来了,那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沈文宣盯着摇摇欲坠的房门,反正早晚都得打,拎起一旁的斧头就冲了出去,兜头一刀砍在了一个羌人的脖子上,踹开他的尸体,接着砍下一个,专挑一击致命的地方,眼角余光瞥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台。
赵大夫这下子着急地一跺脚,他本想他们这些百姓好好听话,被羌贼当战利品活捉了,没想到这小子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焦急地一拍脑门,左右在地上看了几眼,拾起一个手腕粗的长棍也冲了出去。
但是一出来就见不着沈文宣人影了,前后四顾,看到羌贼拿刀砍来吓得捂住头叫出了声。
吾命休矣!
幸好飞奔过来的赵二及时拦下了羌贼大汉的刀,反手捅了他的心脏,看向赵大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您老这老胳膊老腿的瞎出来干什么?!还不够添乱的!赶紧回去躲着!”
赵大夫拍他一把:“前边砍过来了!”
赵二只能一边应付一边护着赵大夫往后退,他把守军的衣服脱了,没了那身衣服,受到敌军的火力能少点儿。
整个安和县已经乌烟瘴气,大火烧了半个城。葛武成带着手下负隅顽抗,他身姿矫健,抢下敌人一匹马,手中长戟所到之处无人能及。
“大人!”葛离骑马跑回来,纵马踢开一旁想要偷袭的羌贼,手里拿着枪站在葛武成的身后和他一起对付逐渐围过来的人。
守卫军的人数实在太少,南门破了,一直把手着的东门也抵挡不住,守城门的弟兄被杀得七七八八,无数羌贼又从东门涌入。
前后夹击,四处受敌。
“你怎么回来了?葛枫呢?!”葛武成着急地问道,他眼睛发红,一是为了守军里的弟兄,二是为了这怎么杀都杀不完、如蝗虫般的羌贼。
葛离:“大人,我根本没去到郡城,快到西门的时候就有羌贼闯进来,我护着的那些百姓都被——”
话还没说完就被羌贼一刀捅中了腰侧,顿时一口血喷出来,疼得满脸扭曲,大喊一声,提刀果决了面前的羌贼:
“爷爷跟你们拼了!!!”
葛武成反手把他拽上自己的马,挥动战戟杀出一条血路,守军拢共三千人,身后已经不余一两百,城中百姓死伤也是无数。
拼杀间,葛武成抬头看见骑着马从南门回来的温连城,心中顿时恨意滔天,疯狂地冲了过去:
“我葛武成如今就是战死在这里,也要拉你做我的垫背!”
温连城满脸冷漠,看他杀红了眼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恨声道:“大将军的旧部!做大庆的走狗做得还好?!”
葛武成瞬间震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温连城无意听他多说,策马穿过人群一把挑起躲在菜筐里的林县令,长矛穿过他的身体,当场击杀。
林县令吐出一口血,紧抓着插.入他身体的长矛柄头,眼神灰败而又愤恨:“你说过...我帮你,就会放了我......”
温连城将长矛□□,看着他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下顷刻血涌如注,翻了个白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