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主持人已经播完了天气栏目,开始播放家长里短的地方新闻,刑应烛歪着脑袋,就着外头的雨声听得昏昏欲睡。
因着暴雨的缘故,外头的天黑得比平时早近乎两个小时,现在不过将将五点钟,外头的路灯就已然亮了起来。
电视里头,街头采访的地方记者裹着厚厚的雨衣,打着伞在街头兢兢业业地播报着现在的户外情况。路面上的积水大约能没过半个车轮,看这雨势,恐怕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刑应烛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瞬,发出了短促的提示音,刑应烛睁开眼瞥了一眼,发现是外卖送达的弹窗提示。
刑应烛没理那条紧随而来的“请五星好评”的信息,而是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了电视中,听里面的主持人讲着雷雨天气的出行安全隐患。
手机屏幕很快因无人Cao作重新暗下去,与此同时,刑应烛的房门也被从外面敲响了。
“老板?”盛钊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你外卖到了。”
刑应烛这回终于有了点反应。
盛钊在这工作了两个月,在他观察刑应烛的同时,刑应烛其实也在观察他。
这栋楼里历代工作的管理员不在少数,刑应烛能记住的也有十好几个了,但从来没有一个像盛钊这样能跟这栋楼合得来的。
以往的大多数管理员要么就是凭着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怎么出门,要么就是跟这楼里的住户彼此都淡淡的,没什么交情。像盛钊这样跟楼里其他住户处得仿佛亲热友邻,还不让刑应烛讨厌的,他是第一个。
眼缘是这世上最玄之又玄的东西,看着普普通通一个小孩儿,身上倒挺有名堂的,怪不得能投简历投到这来。
外面电闪雷鸣的,刑应烛实在懒得动,于是弹了弹手指,隔空拉开了房门。
盛钊已经习惯了开门递外卖的业务流程,这次手都抬到一半了才反应过来门口没人,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高科技声控门锁吗,盛钊想。
“进来。”刑应烛说。
盛钊循声往屋里一瞅,才发现刑应烛身上裹着件反季的黑色高领风衣,正斜躺在沙发上。屋里没开灯,电视的光亮铺在刑应烛身上,将他那张脸映得明明灭灭。
盛钊:“……”
盛钊自己也很奇怪,他都看了这张脸两个多月了,居然还没看脱敏。
刑应烛还从来没允许过自己踏进他的房间,盛钊犹豫了一下,生怕会错意,于是迟疑地又问了一声:“老板?”
刑应烛这次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说道:“进来。”
贫瘠的社畜生涯依然给盛钊带来了一点微妙的直觉感应,他没等刑应烛说完,便干脆地一脚迈进了房门。
刑应烛这种万年不见人也不出门的死宅家里自然没有待客用的拖鞋,于是盛钊只能赤着脚走进屋,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七楼的格局通透而敞亮,一过玄关,盛钊就借着那点光亮看清了房间的轮廓。
外头已经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刑应烛屋里那浴池居然还是装得满满当当,盛钊一进门就被冰凉的水汽扑了满脸,差点呛得咳嗽。
“老板,你这屋里太chao了。”盛钊皱着眉把外卖放在茶几上,秉承着人道主义地劝说道:“总住这种房子,你小心生病。”
刑应烛没理他,他慢吞吞地伸手在那堆外卖袋子里拨动了一下,准确无误地从里面拎出一杯nai茶。
盛钊:“……”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刑应烛对nai茶如此热衷。
“那外卖送到了,我就先下楼了。”盛钊说。
“等等。”刑应烛叫住他。
盛钊奇怪地回过头,刚想问怎么了,就将刑应烛懒洋洋地冲他勾了勾手指。
不知为何,在此情此景下,盛钊猛然想起刚才胡欢在电梯里那句“忠告”,于是看着刑应烛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回事,盛钊狐疑地想,难不成这老板性向偏门,还好吃窝边草吗?
刑应烛当然不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实习生是怎么在心里揣测他的,他的耐心只持续了三秒钟便宣布告罄,于是不满地啧了一声,直起腰来伸长手臂,用食指轻轻地勾住了盛钊的领口。
盛钊:“!!!”
新来的实习生万分震惊,脑内一瞬间弹过了无数弹幕。
——怎么办这是职场潜规则的暗示吗我要不要立马推开他,但是老板长得这么好看为啥要吃窝边草难不成他是1,不对就凭这张脸他就算做1也有一群人上赶着——
“盛钊。”刑应烛缓缓开口道。
盛钊紧张地看着他。
刑应烛收回手,用拇指在食指指腹上捻了一下,问道:“这什么味道?”
盛钊:“……”
他心里那些弹幕吐槽戛然而止,盛钊满脸无语地揪起领子闻了闻,花了天大的力气才从上面闻到了一点残留的饭菜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