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应烛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眼睛,眼神在盛钊手里的外卖盒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一路上移,极其短暂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的瞳仁是一种极其深邃的黑,虽然刑应烛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但盛钊还是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发麻,只觉得脊背莫名其妙窜起一阵凉气,激出了他满身鸡皮疙瘩。
盛钊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瞬间乱成了一堆浆糊。
他本能地把手里的纸盒往前一递,张嘴就说:“美人,这是你的——”
完了,盛钊心里咯噔一声。他本来是想叫老板的,结果看着这张脸脑子打结,居然就这么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
要不是此情此景太过尴尬,盛钊都想立马掏出手机上某乎上提问一下:上班第一天调戏了老板还有救吗,我该怎样才能不被辞退,在线等,急。
刑应烛也没想到,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有生物胆大至此,敢当着他的面叫他美人。
盛钊心里七上八下,俨然已经开始给自己点蜡,谁知面前这位“刑老板”为人并不如看起来那样冷漠,停顿了两秒后,也没说出让他滚蛋之类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刑应烛,见对方略微支起了身子,左手伸到门框后摸了摸,居然摸了半杯nai茶出来。
盛钊:“……”
看来是没生气。
见状,盛钊勉强放下了心,正想找补两句,就见刑应烛含着吸管,眼神往旁边偏了偏,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紧接着,刑应烛挑了挑眉,冲他使了个眼色,看起来像是在询问什么。
盛钊愣了愣,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瞅,才发现他看的是自己搭在外卖盒侧面的右手食指。
被纸盒边缘划伤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但还是有一道明显的红痕,盛钊用拇指蹭了一把,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我总是小磕小碰的,都习惯了。”
“看出来了。”刑应烛终于开口,他勾了勾唇角,嘲笑道:“老倒霉蛋了。”
盛钊:“……”
凭心而论,刑应烛的声音很好听,音调又低又缓,大夏天听起来清清凉凉的。
奈何话不好听,声音再好听也白搭。
颜值带来的滤镜霎时间在盛钊眼前碎了个一干二净,盛钊心里顿时是惊艳也没了赞赏也没了,他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外卖盒往刑应烛手里一塞。
“老板,您的外卖。”盛钊干巴巴地说,语气比外卖小哥还要塑料。
盛钊自认为完成了工作任务,刚想转身下楼,就又被刑应烛叫住了。
刑应烛约莫是不太满意他这态度,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你叫什么名字?”
盛钊不得已又转回身来,不情不愿地回答道:“盛钊,从金从刀那个钊。”
“起这么个血光的名字,怪不得是老倒霉蛋了。”刑应烛说。
盛钊:“……”
有完没完!
——好好的大美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呢!
刑应烛懒洋洋地打量了他一圈,忽而出手如电地在盛钊眉心处点了点。盛钊避之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觉得额间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睁开眼睛时才发现,那温度似乎来自刑应烛的指尖。
手这么凉的吗?盛钊狐疑地看着对方,他指尖的温度冰得像埋在雪里的玉,一点热乎气都不见。
刑应烛看起来没有解释的意思,收回手,转身关上了房门。
盛钊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个新老板怎么神神叨叨的。
但抛开刑应烛这个不确定因素来看,这份工作比盛钊想象得要轻松多了。
他平时既不需要做报表,也不需要上去跟刑应烛汇报工作,更不像其他公司那样三不五时开个没什么营养的早会。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楼上楼下溜达几圈,定时定点给刑应烛敲门送饭,还有接受一下楼内住户的早晚打卡。
他最开始还担心这是不是个开不出工资的诈骗公司,但等到一个月之后,支付宝弹出工资到账的推送消息后,盛钊就彻底打消了这个怀疑,开始安安心心地留在这接着养老式工作。
这栋楼里的住户异常让人省心,像是有什么潜规则门禁一样,每晚八点之前必定回来齐全,然后去一楼的办公室签出入单。
盛钊在这待了两个多月,已经差不多把这栋楼的情况摸熟了。
除了住在顶楼不出门的刑应烛之外,这楼里还住着几户人家。三楼四楼各租出去一间房,三楼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做白领的,盛钊有几次听见他捏着嗓子一边出门一边打电话,也不知道电话对面是下属还是乙方,用词简直极尽尖酸刻薄。
四楼的年轻男人倒是和善许多,年岁看起来跟盛钊差不多大,也生了一副好面孔,如果说刑应烛能打十分,那四楼的小哥也能打个七分上下。似乎是做主播工作的,平日里也很少出门,倒是经常跑到一楼来跟盛钊说话。
五楼的三间房分别租给了三个兄妹,住501的是个东北大哥,长得虎背熊腰,身高足有小两米,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