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学以后,每一年的表现都远远超出我的期望。你还那么小,就经历了好几次和伏地魔的正面交锋,而且胜利了。”
哈利有点脸红,他觉得那些实在有太多运气的成分,而且伏地魔的状态差极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公平对抗。
“永远不要小瞧自己,哈利。”邓布利多读懂了他的表情,“你是伏地魔亲手选定的死敌。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这件事。一年级没有说,因为你太小;二年级没有说,因为一岁的年龄增长太微不足道;三年级,我的借口用完了,但我觉得你该享受一点快乐时光;四年级,我明白是时候该告诉你了,但你刚刚险死还生,我没法把你推入另一个绝境;五年级,你被伏地魔的伤疤连接监视……直到现在。”
邓布利多的停顿有些突然,但哈利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神色如常。
“我早该这么做——把真相告诉你。”邓布利多说,“拖延到现在,我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迫使你必须一下子接受这些残酷的真相,而我唯一能做的辩解却是因为心软:我太在乎你的感受了。我应该关注黑暗的蔓延是否会戕害更多无辜的人,可我却想着让你少遭受点苦难,如果我能包揽就不要毁掉你的快乐……也许你不知道,在我看来,你身上担负了太多,而这件事是最致命的,我时刻担忧着,既明白应该尽早告诉你,又想让你无忧无虑得活久点。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将一个人放在手心里。”
校长室的肖像都醒了,许多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利,和那双天空一样的蓝眼睛一起。
哈利几乎没法直视它们。他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剖白从何而来,只能讷讷地说:“先生……”
“让我们先来解释最开始的真相吧。伏地魔之所以要杀死婴儿的你,是因为一则预言。”
邓布利多没有等他说完,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走向一个黑色箱子。旁边凤凰栖木上的福克斯被惊动地挪了挪位置。
它现在只有巴掌大,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绒毛,似乎刚刚经历了涅槃。
但哈利发现了一件更加惊人的事。
“你的——先生——你的手——?”
“啊,这是个意外。”
邓布利多不在意地说,他一只手的指尖显示出可怕的烧焦般的黑色。哈利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不能治好它吗——”
“我们有机会讨论这个,哈利。”邓布利多从黑箱子里拿出冥想盆,放到办公桌上,“别担心,相信我,它绝对物有所值。”
“好吧……”哈利说,尾音弱了下去,心里产生一股挥之不去的不详。
邓布利多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出魔杖,哈利还注意到上面多了一枚粗陋的金戒指,和那只烧焦的手相比,这显然不算什么了。
邓布利多从脑海里抽出几缕银丝,放进冥想盆里,按照顺时针缓缓搅动。
特里劳妮的小人形象从里面升起。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末……”
邓布利多说:“这就是真相,哈利。”
不知道过了多久,哈利从邓布利多口中详细了解到自己成为伏地魔宿敌的经过,陷入长久的出神。
沉默蔓延在校长办公室,肖像画里的男男女女又开始犯困了,哈利仍然沉浸在自己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命运里。
他从前觉得自己的救世主称号徒有虚名,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命运,自从伏地魔选择了他而不是纳威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成为那个人的命运之敌。
无法逃离,无法拒绝,只有面对。
他知道自己和伏地魔的力量差得有多远,未来满是荆棘和黑暗,他的幸运还能持续多久呢?除此之外,他找不到自己战胜那个人的理由。
他终于明白邓布利多所说的残酷谓何。过去的一年里,他被隐瞒、被躲避,因而无知无觉地进行着渺小的奋斗,甚至因为机缘巧合救下几个人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也有了进步,有了方向。
可如今知道了这种命运,死亡似乎随时悬挂在头顶,强大邪恶的敌人就在前方注视着他。和它们相比,他的努力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他的希望、爱情、亲情和友情都岌岌可危。
他感到一种幽凉的沉重压了下来,坐直身体支撑脖子忽然变得困难起来,校长办公室的壁炉似乎离得非常遥远,火焰的温度在抽离。
屋里静悄悄地,响起了肖像画的轻微鼾声。
哈利从神游中恢复过来,有些惊讶自己还在校长办公室里坐着。
邓布利多又把新的记忆放进了冥想盆,正在缓慢地搅拌着。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哈利看了看挂钟,时间已经接近子夜,但他没有在意,“为什么现在你不担心伤疤的连接了,先生?”
“从最不幸的角度来说,我可能别无选择,哈利。”邓布利多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不久前,我巧遇了伏地魔。”
哈利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