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冷清的屋中,坤华的闷声呜咽似幽洞里的水滴般,淅淅沥沥,好似包含亘古不绝的悲怨。
他一个男儿郎,便被这样囚.禁在屋子里,任人摆布、受尽折辱,等着不知哪一日,会被送到哪一人的床上。
绝望悲痛中,他又想起了那人。
白朗,我已没有别的指望,可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对你诉说心里话。
我今生,真的仅悦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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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布遮眼,他辨不清黑夜白昼,不知又过了几日,小凡走进了屋,人未到先闻笑声,看来他心情甚好。
小凡摘下坤华眼布和口塞,一张惨白而绝望的脸显露出来,小凡喜极:“啊,哥哥当真的尤.物!这番凄美,谁见了都想……都想蹂.躏呢!哈哈哈……”
笑够了,便得意道:“哥哥,镇北大将军王缜回京省亲,三日后便到,小凡已暗中指使玉儿和阿户为你疏通好了,王将军当晚夜宴,您将是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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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汽氤氲,木桶中泡着花瓣和香料,坤华坐在水中,神色木然。
小凡手拿浴帕为他擦洗,他便似个Jing致的玩偶娃娃一般,任其摆布。
“哥哥,穿红色衣裳吧,看着喜庆。”
小凡一脸的欣然,本是一切由他安排,却故意做出与坤华商议的姿态。
坤华仍是毫无回应,小凡冷笑着磨了磨牙。
忽而按住坤华后颈,将他的头按进水里。
求生的本能,令坤华从木然很快变作痛苦的挣扎,在桶里划出混乱的水浪声,小凡直感到坤华窒息到了极限,才将他从水中提了起来。
坤华大声喘息,剧烈地咳嗽,小凡却笑得和蔼。
“哥哥,可要打起Jing神啊,记得我们的约定么?如果你不能令王缜将军满意,我便到皇帝面前自首,就算白氏皇帝肯放过,王氏权贵们也必会借此发挥,到时候,你、我,还有白朗,都得死。”
坤华被他粗.暴地唤醒,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啜泣,他强忍着耻辱,违心说道:“我……我自会尽全力,可是,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
“嗯?”小凡邪.魅地皱了皱眉。
坤华看向他,满脸的幽怨:“你冒着与我同归于尽的风险,也要成全这件事,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小凡不曾想,坤华在绝望当中还有如此缜密心思,一时怔住,旋而笑得诡秘,以食指抵唇:“嘘,天机不可泄漏。”
洗漱后,用上好的香薰,蒸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汽,坤华由小凡领到镜前,似出嫁闺女般,略施了些粉黛。
小凡受过调.教,对于妆扮男宠,使其既妖艳迷人又不失阳刚之气,他算是一把好手。
可这一切,于坤华来说,便是极大的折.辱。
他便似一捧刚刚采摘的野花,任凭小凡择剪,装点成供人观赏亵.玩的模样。
恍惚间,他忽而想起一事,急切问道:“白朗他知道了么?”
小凡正为坤华梳头的手怔住了动作,稳了稳心,便又继续摆布坤华的长发,一边闲闲地说:“轰动整个朝廷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又怎样,你别指望他会来救你。”
坤华心焦如焚,竟是紧紧抓住小凡衣袖,颤声央求:“小凡,你一定要派人看好殿下,别让他闹出事来!”
小凡愕然,坤华最了解太子,外人面前装作怂包风流,实则痴情且颇有风骨,白朗虽一直未见什么动静,但今晚他定会去救坤华。
而坤华,他本笃定心上人会来搭救,却深知这样一来,白朗必会得罪王缜,从而惹祸上身。他便在此央求,即使自己去跳那火坑,也不能令白朗犯险。
小凡一时唏嘘,这对璧人,情真意切,真令人羡煞。
羡慕即刻转作嫉恨,他看着哭花了妆容的坤华,上去便是一个掌掴:“哼,别在这儿给我唱苦情,我料他白朗没那个胆识!”
戌时三刻,一顶绢轿抬至凝月轩门口。
一身红色华服的坤华,由小凡牵着移步到潭边。
小凡不便在外人面前露脸,便将坤华的手递给玉儿,临别时低语:“识相点,把王缜伺候好些。”
坤华闻言,竟是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奢华的绢轿一路北上,向着圣京最繁华的地段、官邸豪宅聚集的街坊走去。
一路上,坤华提心吊胆。
他希望有人来搭救,而那可能搭救自己的人,必是白朗。
可若白朗来了,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走。
正自忐忑,忽而一阵邪风大作,一众扈从还未及反应,便是一抹黑影掠过,抬轿的四人被风影迫得失手放下轿子。
待风过影消,他们面面相觑,轿夫再搭轿上肩,却发现轿子轻飘飘的,里面的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坤华被一蒙面黑衣人抱着,那人绝好的轻功,飞檐走壁间有如御风散仙,坤华慌乱中也已猜出那人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