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让杨安苒彻底震惊了。
在那一瞬间,她唰得一下去看顾惜,目光直直穿透中间层层障碍物,好像是想确认一下刚才这句话是不是真的是由顾惜这样的人说出来的。
但此时的顾惜并不看她。他只低头,把碗底最后一点茶沫给剔出来。
头顶摇晃着的一排红灯笼在他深栗色的碎发上摇曳着朦胧暧昧的光影,紫砂木方盆里升腾起了袅袅的白雾气。这里本来就灯光昏暗,只靠几盏灯笼亮起这方寸之地。外头的一点灯穿透博古架旁的仿真树,以一种充满禅意的姿态落在两人面前的一寸矮脚方桌上。
朦胧的晃影,涓涓细流声。瓷器偶尔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响。
这一切都让顾惜的那张面庞显得似是而非。
但不论如何,杨安苒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什么。
两个体面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两边,维系着自己冠冕堂皇的好好面具。左侧的女人柔美而端方,对面的男人英俊而从容。从远处看,当真是一副入了景的画,就似一对最为般配的金童玉女。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他们此刻用这副端方、守礼、从容的皮囊谈论着的,却是不入流的rou欲,是无法端到台面上的交易。
人虽然坐在这充满禅意的矮桌两边,两人的思绪却都已经不由自主被拉回到了那个朦胧的暗夜里,那个rou体交叠、覆盖,彼此私密处摩挲交缠的火热的夜晚。
杨安苒花费了平生最大的克制力,才维系住自己一贯冷面总裁般的镇定从容。
她先是把公道杯里的茶汤慢慢斟下来,看着它们在瓷白的壁上溅起水花。等一碗斟完了,她对着碗面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语气平淡得好像是刚刚应承了一个饭局邀约那么轻松:“……行啊。”
行啊。就是答应得这么简单。
她在外人眼中是那种天塌下来都可以表情不变的人。此刻,在顾惜眼中也一样。
仿佛这个要求对杨安苒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而言,当真不算什么。
他也不知是该庆幸地重重松了口气,还是该有几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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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闺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惊讶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杨安苒淡定:“是啊。”
整个过程就在半分钟里结束了,成熟人办事的效率就是这么高。
仅有的两句对白就是:rou偿么?行啊。
他们的关系就用这种新的方式敲定了下来。
当后续三位长辈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两个小辈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隔着一张矮几,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看上去也并没有其他的交流。
长辈们对这两人“并没能聊出什么火花”而大为失望。
殊不知,“火花”已经在刚才的对谈中四溅。而两个看上去并无交流的小辈,早就略过了交往之前的各种前情环节,谈到了rou体关系的最后一环。
闺蜜回过神来之后,缓缓开口:“所以,他这是报复你啊。”
“我当然知道他在报复。”
“之前你以上司的身份潜了他,现在他以金主合作伙伴的身份潜了你。你们两人的身份彻底对调了,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闺蜜凑过来,采访:“你的心态如何?憋屈么?屈辱么?顺风顺水的杨大总裁人生头一次遇到名利场潜规则,为了公司业务发展,被迫献身给金主大佬以求在夹缝中生存。高冷美女总裁成为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成了傀儡玩物——天啊!你说他会不会也反过来SM你啊!”
杨安苒愣了一下。
愣神的空隙里,闺蜜已经开始为她铺开了一副未来的画卷:“你说,当初你s他的时候他会不会一直怀恨在心,就等着这个时候发泄报复!等可以顺理成章地潜你之后,他就肆意地凌辱你,极尽所能地折辱你,比如逼迫你在办公室里面自慰啊,夹跳蛋啊,外衣下穿着情趣桃色内衣啊,回家以后跪在地板上捆绑啊……”
杨安苒感到一阵恶寒。
尤其闺蜜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同情之心,眼神中却仿佛还闪烁着几丝亮晶晶的期待之光,似乎已经完全把这个剧情代入到了某个她想代入的人身上。
“打住。”
在闺蜜的思绪泛得更深之前,她冷冰冰地抬手让她闭嘴。
她当然知道闺蜜是混字母圈的资深人士,常年以女王自居,手底下调教过的小nai狗恐怕能开一间俱乐部。刚才她所说的这些把戏,很有可能就在她的小男友们身上用过,或即将使用。
“麻烦你不要意yIn我,”她冷淡开口,“去找你的小狗们。”
闺蜜很失望:“我这也是替你考虑,帮你提前做好种种心理建设……”
杨安苒给了她一个“滚”的眼神,然后看了一眼手机。
就在刚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发件人来自——顾惜。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是一个酒店地址,外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