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司夜离下坠过程中抽出腰间软剑刺上崖壁,借着壁石之力减缓了下坠速度,同时也减轻了受伤程度。待他在枝林间以轻功慢行时,他一心牵挂在朝夕身上,早已在寻觅她的身影。便是如此,他也耗费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才找到她。当他将她抱在怀中时,心中某种情愫忽然被填满了,焦急阴郁被欢喜取代,那种失而复得令他萌生了此生非她莫属的念头,就是她了吧,他早已中了她的蛊,再难戒掉,如果一定要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情爱本身是没有错的,他不停的抗拒到最后沉沦,兜兜转转彼此折磨,非要弄得两败俱伤。他认了,只要她能醒来,只要她活着,他绝不再将她推开……
可是当他触摸到她发凉的身体,探到她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出的鼻息时,他一颗心乱了。她就像折翼的仙子,浑身染在血中,毫无生气,仿佛随时就能乘风飞走。他紧紧地抱住她,不停叫她的名字,听到的只是回声中没有答复的回音。她身子那么瘦弱,较之以前又瘦了许多,他记得她的身子尚在恢复中,失了那么多血伤了元气,每每陈三来向他汇报时就会一脸愁容,告诉他她情况不太好,气血内亏,要想恢复怕是要花上极长一段时间,并且再不可多失血,并非是因为她的血珍贵,而是她身子的问题,生血极慢,故才在开始时拒绝的。这话虽也未见得是真,可也未掺了多少假。当他得知真相后许久都不再开口说话,后来他令陈三用最好的补药将她吊养着,哪怕耗费巨资都要让她好起来,那时他不知就算用上再名贵的药花上再多的钱她的病都治不好,他是否还会忍心用她的血去换别人的命?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别人关他何事,他只要她活着就好,哪怕失去一切都是可以重头再来的,只有她,伤了她,再不能挽回。
建在岩洞的屋舍他们居住了几日都无人到来,想必在这个深无一人的峡谷中还是有人的,只是那人可能外出了罢,屋舍到算是干净,反正他们暂住,等真有人来了再说。他打了水为朝夕清理伤口,从前替她更衣时他是蒙着眼睛的,如今这么做伤口处理都不便索性也就放弃了,既然他的心坦然了,两人之间似乎就变得简单许多,就像寻常夫妻般照顾着她。幸好受伤用的草药他是识得的,捣烂了敷在她伤口上。外伤是处理好了,内伤却是耗费了他半身修为才勉强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探着她微弱的呼吸,他的心就跟着她伤势的好坏起起伏伏,每每夜间醒来时就会不由自主先探探她的鼻息,将睡在床一侧的她拥进怀里,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她眼底的忧伤,从前他也曾是这么伤她的,而他今日所受的饱受煎熬又算的了什么。
这一日朝夕稍稍好些,却是高烧不退,神智不清,司夜离不得他法只能到附近寻找能否助她退烧的草药,他这才走开一会儿,屋舍中就进了些不速之客。它们闻到了血液散发着鲜甜的味道,那是助他们提升修为的神药,仿佛是某种感知,它们速度极快,从四面八方窜入屋中,对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张开血盆大口,纷纷想着该怎样将她拆吞入腹。
如今屋中住着一位女子,紧闭双眼,面容平和。她已昏迷了多日,身上多处骨折刮伤,最严重的算是脏器受损,内伤极重,一度气息全无。男子将她找到时她亏得在下坠过程中被枝叶挡了挡,最后折在一根粗树枝头,脸上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刮出一条条细碎口子,索性她本身就不漂亮他也不在意这些,只想着一定要将她救活。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朝夕名义上的丈夫司夜离。
,舍外晒有干草,房中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木桌两把木椅,墙上挂着一把弓箭和用草织围编的衣物,辨不出屋主身份。只道是林深不知处,归然淡泊心。
司夜离不欲追逐,将房子收拾干净,掩去了屋中的血腥味,他怕朝夕闻到会难受,即便她如今意识全无,他也会如同她醒时般做,只因他们都有些共同的小洁癖。他松了口气,幸亏来得早否则真不知后果会如何,真不敢想这里的毒物会将她的血吸食干净。他早该警觉的,这个峡谷看似没有危险,实则太过原始而充满了未知的攻击,若非
司夜离不知是感应到了不好的预感,还是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朝夕,他迅速采了些药草不管有没有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屋舍时,因太过震惊而手中的药草掉落在地,手腕间软剑翻飞,对着正在吸食朝夕手背上鲜血的巨蟒劈头斩下,蛇身攀附在朝夕身上,将她盘死,如此一来蛇体与头断裂整个从朝夕身上摔下来,掉在地上,溅了一地血花。本在房中虎视眈眈的其他毒蝎、蜘蛛等小物因打不过巨蟒原是打算分一杯羹,见此纷纷逃窜而去。
他将朝夕抱在怀里,在空无一人的峡谷里拼命寻找,企图找到一个落脚点安置下来,那样他才能给她处理伤口,为她运功疗伤。但当她的手从他怀里滑落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将她紧紧抱住,像是要嵌进自己身体里,他仰起头望向遮天蔽日的枝叶,光照不进树里,而他的眸中却有泪光闪过,模糊了双眼。那一刻他想起了他娘亲,想起了娘亲临别前朝他挥着的手,却不知那就是永别。他的头又痛起来,那种无力感又侵上心头。他将朝夕改背在背上,行走间轻功点地自如,他不会让她死的,他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