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脸上慢慢地来回摩挲,仿佛这样她就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泪落在她白皙嫩滑的手背上,他的唇一遍遍轻吻着,唇角露出似讽似嘲的笑意,不知是在嘲笑他自己还是在嘲笑她,讥弄的话语就这样流泻而出:“你以为你死就能解脱了吗?还是你以为从此就能摆脱我?告诉你,只要我们一日没有离婚,你就是下到阴曹地府也只能入葬我楚氏的陵园,待我百年后你我依旧生死同衾,你休想逃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去不了,至死你都将被困守在我身边。”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讲完的,躺在床上的女子自是毫无反应。便是如此那又如何,他依然会像她在时那样待她,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反正她从前生病亦是如此,谁都认不得,见人就发狂乱咬,难得能安静下来的时候,有时发病的严重了甚至会自残,他舍不得伤她就任她伤害自己,反正她醒了也不会记得。那时他不懂为何宁愿以这种方式来折磨她看着她发疯都不愿告诉她事实,并非全然是嫉妒,而是不愿,不愿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而他只能在暗夜笼罩下窥探着她笑得娇艳的容颜。如果一定要置身在地狱,他也会将她拉入地狱,那冰冷潮湿的地方只有她才能温暖他的心,只有她才是他终其一生都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他怎么舍得将自己唯一的温暖放走,哪怕在那漫无止境的深夜中触摸到的是她冰冷的身体,他都会感觉到满足。这种满足是病态的,自从遇见她的那天起他就病了,病了经年早已毒入骨髓不得自救。
爱她就像是种习惯,像曼陀罗花的种子般盛开在山野,攀附着罂粟的毒药,那是他经年的窥伺不所得而妄生的执念。就像咖啡,就像抽烟,就像他对她的爱,他习惯了爱她,却要怎样才能戒掉那么深刻的爱,就如戒掉毒品一样。他在一日日的绝望里沦陷,他以为能为爱情找一个出口,却忘了原来爱情本来就是没有出口的,爱只有两败俱伤。
他将她接到美国他们的家,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不顾医生的劝阻,甚至是那个他不惜玉石俱焚也要带她走,最后还是谁规劝说道:“就让她去吧,我想她是愿意同他走的,这一生辜负他太多,就让她死后成全了他的心愿。”自此那人心痛了,他紧紧搂抱着怀中哭到哽咽的女儿,小女孩眉眼间依稀有几分她的影子。他放弃了,不是他爱的不够深,而是他知道他缺失的那些年是他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有些情缘一旦有了裂缝,便是他耗尽一生都不能抹去,正如她生命中多出的一个他。哪怕他会在无数个深夜里嫉妒到发狂,幻想着他们生活中的点滴相处,都会让他几不能眠,可那又怎样,那是他插足不了的岁月。时间是可怕的,比之时间更可怕的是生活,它可以磨平一个人的棱角,同时让人记住生活中多出的另一人,发生过点滴的小细节都足以可以将过往情爱覆灭。
他们回家的那日很是平静寻常,就像无数个平常的往日。偌大的飞机将他们运送到停机坪上,距离家门口不足百米,蜿蜒绵长的山坡将喧嚣凡尘隔绝在外,也将无数窥探的镁光灯阻拦在高巍的铁门外。他亲自抱着她从机舱下来,一路迎来佣人低头恭敬的请安声“先生,太太。”他一概置之不理,脚步沉稳,面色沉肃,穿过层层走廊花圃来到他们的主卧室,虽然那间主卧充其量不过是他一人所住。底下倒是有一片低声嘀咕,议论着先生终于带太太回来了,往日低沉的气压终于有了那么丝回暖的迹象,只是对外宣称昏睡的太太总有点令人感觉奇怪,具体怪在哪里又说不出。
她飘飘荡荡跟随在后,听闻佣人的交谈声心中很是悲悯,他这又是何苦,折磨自己难道她就会好受么。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裙将她细长的脚踝掩住,同时掩住的还有她不用走路的事实。她如今只是漂浮在异世的一抹幽魂,回不了自己的主体,又无人来带她走,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后那个男人的悲恸和绝望,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那时在天壑大陆对司夜离的熟悉感怕就是因为他吧,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夫妻,那份亲密和感知冥冥中就像是注定了,她逃不开也避不掉,才会再次爱上他。只是为何她在那里看到了他的过去,如果是缘分指引,那为何她依然是她?如果说那是因为她死了才穿去了天壑大陆,那她的回来又意味着什么?既然她回来了又为何进不去自己的主体?是不是什么都不意味,她只是被过去和现在双重抛弃了,浮沉在世间一抹化散不去的恶灵,因执念太过而被遗留在了尘世,直到最后魂飞魄散。她回来,只是对他还有所牵挂,对他的情深还不能释怀吧,即便最后依然要离开他,至少在临走前再陪他一段时光,此生就再也没有亏欠了。至于司夜离,她想她本就是个无关痛痒的人,或许曾经他有过动摇,对她也确然有所改变,但那改变不足以支撑她往后的回忆。她爱过那个超脱凡尘的相爷,至今都不能迈过这个坎,可她已然分不清她爱上的是那个他还是现在的这个他?穿越茫茫红尘,行过万里路,前世今生,究竟哪一个他才是值得她所爱,或许她执念要回来,唯一惦记的不能忘怀的无非是那个哪怕早已不记得他是谁,却依然不会忘记爱上他的感觉。
别了西凤,别了阿离,从前我拼了命的追赶,跌的浑身是伤,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