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想要问廖青几句话,他可以不放行,但后果自负。完了顺便塞了一锭银子给他,那狱卒见钱眼开,对朝夕的话又深信不疑,再说他又没将人放出去,算不得是违令,就欣然允了。其实是半胁迫的威逼利诱,从狱卒身上粗减的衣料就能看出李招财平日里待他们苛刻,能逮到机会挣钱狱卒当然不傻。
大牢有些深,几个牢房周围就有一个守卫看着,朝夕步伐沉稳从他们面前走过,待她不小心瞄到牢中被关押着的几个城中员外,对他们初进城时有过些印象,他心里约莫就猜到了司夜离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难怪听闻近来他很是忙碌。他既然来了黔郡,依他的性子没道理放任着这些贪官污吏不管,再继续搞得民不聊生有损他污名。看来也是时候拿李招财开刀了,而这些同李招财勾结在一起的员外首当其冲就是供出李招财最直接的证据,那人自是不会放过的。
她拢着手一点点往前走,将那些哀嚎声哭救声抛在脑后,她现在能理解那人些了,他也不容易。大牢朝夕也是蹲过的,那时秀怜死时她被诬陷,还是司夜离为她开的脱,如今想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没为她做过,只是不爱,强求不得。牢里阴气森重,她怕颜九会害怕,转身想去拉她走快些,谁知颜九对大牢很是有兴趣,哪里都要望上几眼,她也是服了她了。
廖青所在的地方在大牢倒数第三格,他四周的牢格都空置着,单他一人显得有些寂寥。黔郡的大牢又不似凤都来得宽敞,连窗都没有,只有每格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根蜡烛,烛泪积了有几层厚,烛火忽明忽暗,很是阴森。并不亮堂的烛火根本照不明廖青的脸,先前见他时还是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算被蕙平折磨也会反抗,如今却像是颓败斗落的丧家犬,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紧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朝夕走近了让守门的狱卒离的远些,于是她蹲下身仔细打量起廖青来。这个青年男子从前她不曾认真看过,只是对他做的那些事很是无感。可从算计他的那天起她也没那么光明磊落,又何必看不上人家呢。
隔着牢门她问道:“听闻你在赌坊里输了很多钱?”她知道这般动静廖青肯定是看到她了,故意闭上眼不过是不想面对她,他许是没料到她还能活着,可那又如何,落到他们手中无非就一个结局,那日他就做好了准备。谁曾想朝夕这么问他心里一惊,睁开了眼回视着她,这些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少数人里包括了他的老相好容容,赌坊的债主,后来还被兰晴语不知从哪知道来威逼他,害得他铤而走险。但不包括她,她是怎么知道的,廖青纳闷。
第92章 摆正位置
“我很乐意为你解惑。”朝夕笑道。她的笑容无害,说出的话语却是令人心惊,震惊过后的情绪她没有猜测,而是想看廖青真实的反应。她说:“你以为我来到黔郡就是为了要等你想通,给你那个时间去逍遥,还是等着公主玩够了就撤回凤都去呢?我确然是给了你时间,不是为了让你惶惶不可终日,也不是为了在心里上压迫你,而是为了要等着你放松警惕,以为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动作,其实在这期间我做了很多事。”她话锋一转,犀利道:“譬如说我让人去缘生客栈楼下放话赌坊如何如何好,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嗜赌如命,就算剁了你手脚你还是要赌;又譬如说你喜近女色,特别是那种能带给你财运的女色,只稍在你耳边鼓动鼓动你就心花怒放,什么都听她的了;再譬如说你欠了钱被逼得走投无路该怎么办,是向债主求饶还是打算逃离,抑或者我掌握着你这些证据,你觉得我会如何?”她一句句反问将廖青逼进死角,廖青脸色越发惨白,双手颤抖,从地上爬起来时双眼赤红,像一头即将要发狂的野兽。朝夕就那么不惊不惧地淡然凝视着他,看他最后的挣扎,那是种徒劳无力后的苍白,苍白过后剩下的就该是平静了。
颜九从侧扯了扯她衣角,在她耳畔小声道:“六嫂我们往后站些,看他那模样怪吓人的,像是要杀了你的感觉。保不济你说的话刺激到了他,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然而就在下一秒,廖青如料冲了过来,碍着铁门束缚,他整个人趴在牢门上,双手在空中撕舞着,咆哮着,目龇欲裂,若能将铁门冲出,估摸着就如颜九所言会撕裂他们。因为他那样确实和发狂没什么两样。他怒骂道:“身为典狱司大人用这种卑劣手段不觉得羞耻吗,算计我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你最好把老子弄死,否则老子绝不会为你所用的……”他的手就停留在离朝夕咫尺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些就能抓住她,可就是这个距离他踮起脚尖卯足了劲指尖只能划过她的衣衫。
外人是不会过来的,朝夕早交代好了,既然是国相要询问的事没人敢不识趣来探听的,所以无论廖青如何嘶吼挣扎看到他丑态的只会是他们二人。
廖青是真的被朝夕给惹怒了,听着她道出事情始末,敢情自己一直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换了谁都会受不了的,况且廖青还在为当*死朝夕的事感到一丝的歉疚。
“你可以不说,我将你交给西大人也是一样的,反正你最清楚她的手段,论狠毒没人能胜得过她,除非你还想再试试,当然你的想法也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