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往外走,该说的不该说的相信廖青心里能想的明白。就在颜九以为她不过是来规劝廖青时,朝夕警告的声音犹如暗夜中一道警钟敲击在心头,她闲淡的冷笑道:“别考验我的耐心。”她的耐心向来不错,就是分人。
廖青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颓然跌坐在地,他眸色晦暗,望着远处燃点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六嫂,你说廖青会向你坦白吗?”颜九跟在朝夕身后,对于她方才威胁的话不置可否。她素来都是知道这个女子与旁人不同,适才有何不同她也是今日才领教。女子眼神微微半眯,眼底清绻,一如她往常给人的气息,恬淡沉静,与世无争的显得格格不入,偏偏眼底的清冽与坚定将潜藏的那份狠毒释放的淋漓尽致。那一刻颜九心尖微有打颤,她是有些恐惧的,对眼前的女子感到很是陌生。可也就那么一瞬,她收敛起所有锋芒,又回到了那个心性淡泊的六嫂,拍了拍她的肩安抚。
朝夕并未回答颜九的话,其实廖青坦不坦白她心里很清楚,他没有选择,单将她逼下悬崖一点就够他死个百八回,她非同他商量,想必廖青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才会震怒、愤恨,恼她的毒辣。她从未说过自己是良善的,在不同的人面前她会变成不同的自己,就如在那人面前,即便她有满身的刺都会收起,因为她不愿刺伤他,结果却是反被刺伤。罢了,罢了,人在尘世中行走哪能事事顺从心意,若能碰上一个相克的人那也是天意。她不强求。
两人一路相谈着回了李府,倒是顺遂,路上竟无人看出什么端倪,这事原以为就这样掩饰了过去。换好衣物特意叮嘱颜九千万别说岔了话,切不能让人知晓他们违逆司夜离闯了大牢,这可是大罪,那人要是计较起来上升层面就演变成了公事,岂是私了就能混过去的。倒也不是害怕,再不济她也是受害者,想要找一找肇事的人还是说的过去的,可这事不能让蕙平知晓了去,一来保不准她会借题发挥,二来也怕她捷足先登,逼迫廖青顺从她,就像她威胁廖青一样。既然此人是受威胁的,那谁来做效果都是相同的。
入夜时分李府夜色熏人,路旁燃点的琉璃灯相隔着几米一盏,闪烁的烛火将夜色点亮,繁花盛开正茂,鹅卵石铺就的地面蜿蜒迷离,像是横渠在天河的繁星。微风轻拂,送来缕缕花香,伴随着花香一路回了院子。尚未用餐,朝夕张罗着颜九一起,两人本就住在一处,也是院子大平日里各管各的,如今受邀颜九自是欢喜。她是喜爱这位性格投缘的六嫂的,以至于从前宁可违背了自己六哥都要与之亲近。
相携着往院中走,颜九尚有些细节要同朝夕讲,这些都是同容容那里收集到的情报,容容功成身退临走时不忘交代清楚,或许会对案子进展有所帮助。
朝夕点点头,“容容也是有心了,我们同她虽是利益关系,但她也算尽责,是个不错的妓子。”说起来容容是他们花钱雇来的,不惜重金在青楼请的花魁,只为了将廖青套住,这笔买卖容容不亏,同时又为她赎了身,自此她过她想要的生活,自是投桃报李感谢他们一番。
两人也是说的投入,若是仔细些定能发现偌大的屋子大门紧闭,房中灯光大亮,隐隐透着不同寻常。行至门口,方要敲门便从里侧打开,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说话声。迎门的是李府侍女,朝夕一怔,怎么不是芷澜?李招财虽对她客气,也安排了人在院中伺候着,但她素来习惯了芷澜,也只有芷澜清楚她的日常脾性,所以侍女一般都是在院内洒扫花草等,并不进屋。朝夕往日懒得记人脸,那些侍女算是伶俐并不去打搅她,做事也是得体,不会随便来打探她的隐私,因为妥帖她也就鲜少去管,今日这么仔细一瞧竟是觉着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大抵是心怪作祟吧。
朝夕也没多想,无非是芷澜叫他们进去的,不然他们没那个胆量。侍女将他们迎入,朝夕往里走,李府的屋子不比凤都规格好,虽也气派,但到底是有差别的,比如说内室就连着侧厅一体,入门处到是精致有雕木镂空横栏摆设着精美瓷器物品,需从旁侧进。
颜九走的快,她急需要喝水,渴的不行,把朝夕的闺阁也就当成了自己的了,不跟她客气。朝夕跟在其后落了有几步远,对这位妹子到是颇为怜惜和无奈,满是娇宠。听得她道:“廖青此人做事荒诞,就盼着他对柳絮还有丝旧情,如此柳絮就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三字她尚未说出就见颜九风急火瞭地返身往她这边走,边走边念叨着:“六嫂你方才说什么,我们今晚吃什么……哦,吃什么都可以啊,你知道我不挑食的……要不就挑你爱吃的吧……”颜九走的急,脚下步子生风,硬生生被她走出了风姿飒爽的感觉,说是跑还差不多。
朝夕摸不着头脑,烛火是燃点在外侧的,距离休息的寝卧尚有差距,灯光照不到里侧,隐隐感觉是有人,但那人好像是坐着又被颜九所挡,看不真切。再看颜九那走路的姿势,怎么看都是怪异,活像有人在身后追她,又像是被点燃了炮竹一个劲往前冲。她自己走就算了,还冲她挤眉弄眼的做动作,见她神色呆滞不能心领神会,急得就差没出声警告了。
颜九过来拉她,硬推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