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自然也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她假装不知,一个男子肯给你花钱说明了什么她还是有些懂的,她只是有些心惊。从焰火燃空,将整个永城夜空点亮的那刻起她的心里就悄悄有了变迁,心思百转最终也转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感情面前纵使她再如何聪明也是个白痴,并不是她不懂感情,而是她一根筋,她固执的守着自己的爱情围牢,所以她看不到牢外的风景,纵使再美她的心都封闭了感受不到。訾夙就是这时想要敲开她的心,想看看那里面是否真的一片荒芜。
她面上表情虽控制的极好,内心的震惊却是不敢置信的。如果说从前她不懂,那么在她被人下毒残害时訾夙用自己去试毒来帮她证实,他对她的每一次维护都可以被她无视,那么她只是在刻意忽略,忽略别人对她的好,假装不懂别人的心意。她不想去破坏这份美好,她小心翼翼的呵护,唯恐伤了他的心。她其实是在意的,这种在意比之情爱虽不及,却是她人生中极为重要的,出现过对她好的人。
她没有回答訾夙的话,是不知怎么回答,也注定无法回应。訾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懂所以不逼她,转了个话题道:“这是你当日在阙仙楼我们初次相遇时吃的菜,我不知你口味,就又准备了这些,待下次我一定用心去记。”他说的煽情,迈步走上小船,再牵着她扶着上船,船在湖面上即使有缰绳拴着还是有些抖,所以当朝夕一只脚踏上船板时有些没站稳,就这样跌入了訾夙的怀里。訾夙低头望住她,打趣道:“你就算是要感动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
朝夕还陷在他煽情的话语中,没想到他下句话就将她拉回了现实,看吧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所以什么深情厚爱的于她来说都太过矫情。她恼怒地拍开他的手,自己站起身,也不管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说着讨好的话。
然而就在朝夕迎着船椅坐下时,她听到了立在岸上随侍在一侧的芷澜惊呼声,随着惊呼声燃起的是湖面上不知何时被人放入了上千只荷花盏,仿佛是一夕间被点亮,又像是被天空中落下的焰火给吹燃了,五颜六色像繁花般盛开在水面,绵延不尽。此时焰火终于燃完了,随着最后一点余光消散在夜空中划过,迎来的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比白昼更为明亮的夜晚。月光安静地注视着她,温润的像是一杯水,解着她心头的匮乏。她扶着镂空的屏障,险些站立不稳,手指却是一点点慢慢蜷缩起来。震撼和感动是划等号的,她是个普通的女子,所以普通女子在见到这些时是什么反应,开心、欢喜?不,是有些歉疚。訾夙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让她感到亏欠,因为亏欠是攻心最好的方法。
她镇定安坐,她不会让他看出任何的端倪,一个人若是无法回应,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不知,未免彼此尴尬。
訾夙给她倒了杯酒,“来,今晚就好好陪我喝酒,过了今晚我们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气氛略有伤感,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义云。
朝夕眼中有流光划过,她不愿太过伤感,于是笑道:“相识即是缘,既然有缘总会相见,人这一生中走一段路总会遇上一些人,每个人陪着走一段路,或许会分开,或许还能再陪着走一段,这些人留在生命中的并非是过客,而是生活赋予的恩赐,它将融进点滴回忆间,存在过必然就不会再忘。”
他点点头,“所以你不会再为了一段得不到的情殇逝了对吗?”他终究还是问了。
殇逝吗?她低垂下头,望着杯中的酒,有时候她宁愿糊涂些,或许有些答案就能回答了,清醒时的她无法开口去倾诉,向任何人诉说这段隐晦的埋藏在她心底的伤痛。于是她扯唇笑了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不过没关系谁在乎呢,她端起酒杯朝訾夙碰了碰,笑道:“喝酒吧,这世间本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醉能解千愁。”
訾夙拿起酒杯,无奈的笑,看出来了她是想要逃避呢,她不想说的谁都逼迫不了。她其实比谁都苦,比谁都过的压抑,但她不愿说,她怕说了这份苦真就流泻而出,再也不能收敛。看着她如此压抑自己,他的心何尝会好过,她呀总是在为难自己,走一段辛苦的路。他看了心疼,总也想告诉她,世间路千千万何必非要为难自己呢,他若不喜自让他不喜好了,有的是人喜欢她,何必非要受他糟践呢。
哎,罢了罢了,不说了,说多了疼痛,还是喝酒吧,酒能无忧,也能解愁。
但訾夙不知道的是朝夕这人酒量浅,且她喝醉未必就能老实,又爱贪杯,醉酒后常常变得不是她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司夜离禁止她喝酒的原因,那种媚态他私心里不愿别人瞧见,她的美她的好只要他看就行了。但他一不盯着她就乱来,特别是訾夙今晚邀她喝酒,指不定她内心有多少欢喜呢,找了这么个好借口给自己。所以訾夙说喝酒,其实也没过多久她已然有些醉意,皆是因她喝酒豪气,学不来那些浅酌慢饮,又嫌酒杯太小,喝到后来直接拿着酒壶灌,你一口我一口好不惬意。也不知一个闺阁小姐哪里学来的坏习惯,俨然一副江湖女子习性,看的訾夙是目瞪口呆。原以为那样一个她已够不拘小节了,什么事都敢做,没想到每一次见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