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将茶盏奉上,被她随手推翻。呲啦一声,瓷片应声落地,发出翠响。侍女吓得跪倒在地,哆嗦着不敢回话。杜丽娘本是怒火升腾,但看到侍女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禁愣了愣神,她这是干嘛呢,何必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
“彼此彼此。”凤景行撩起她的下颌,与她
杜丽娘抹了把脸,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真是烦死了,要是那个混蛋在就好了,干嘛把这些事都扔给她去做,她本来就不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尔虞我诈嘛。
杜丽娘眯起眼,也不和他拐弯抹角,冷笑道:“你还有脸说,你在我身上到底套取了多少秘密?”她说话并不客气,甚至也并不害怕凤景行会对她怎么样,气焰嚣张。
“哼。我没去找他,他反倒先送上门来了。”杜丽娘气哼哼的想,正好,有些账也是时候该算算了。
“贤王派人来接您。”侍女怯懦开口,最近这位主子脾气不太好她可不想被殃及,凡事说话总要先掂量掂量才行。
女子端坐在账房中,旁侧有几个伙计敲击算盘的声音噼啪作响,在静谧的空间里尤为清晰。这些都是最近几年的收入,虽然每月都会有人清算好,但开支庞大,必需要将这一部分清除才能具体算出有多少钱可用。她走至另一侧,围着桌案而坐的几位管事正在清点房契和田地,还有西凤各县开设的大小青楼和其他副业。这些都需要花费庞大的时间去清理,并且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买家脱手,想必不是件容易之事。
“火气还挺大。”凤景行放下茶盏,慢悠悠向她靠近。他摆了摆手,花厅顷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贤王府气派的花厅中一人端坐其上,手中拿着茶盏,正优雅的拨动着浮盖,见到她来未语含笑。杜丽娘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从前到不觉得,如今只觉碍眼,她可不是陪他来喝茶的。
走道深邃,一路走来尤似深不见底。有阴风阵阵从通道口飘来,杜丽娘一身绯薄纱衣,她拢了拢衣衫,似是觉着冷。压低声音对身后之人道:“说吧。”
杜丽娘撇了撇嘴,这个叫竹溪的女子她可不敢惹,她的身上虽然与她同样悬挂着宫铃,但从色泽上就比她要高出一头,且据闻她一直在宫主身边服侍,等于是宫主的心腹,她的意思就是宫主的意思。她从前未曾见过她的时候就听说过她这人做事出了名的严苛,在她面前开不得半点玩笑,所以她还是闭嘴吧,即便有心想打探一番还是被她给硬生生憋住。她也是好奇,按理来说就算宁浩真的暗中与宫主有所勾结那他们玄月宫也没什么好怕的,该怕的人不是宁浩么,为何宫主突然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
女子眉头紧皱,房中倒是安静的很,各自忙碌着,偶尔小声交谈,有条不紊处理着手头之事。
自从得知并未找到望月的尸骸后她就一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为此她还特地回了趟玄月宫去找宫主询问,可依着她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问,结果没等来答案反是被宫规处置一顿。那时候她就开始让音儿散派人手去寻找,可是茫茫人海想要找出一个刻意躲着他们的人并不容易。她一直想不通的是他为何要隐瞒着所有人,不让人知道他在哪里呢?若说他有归隐的心思,笑话,望月公子这几年已与归隐差不多,大小事都交由他们去做,还有什么是他必然要归隐的理由?直到最近凤景行的案子牵扯进来宁浩,说他与他们玄月宫勾结,这件事到是引起了她的怀疑。在她的印象中宁浩这些年并无与玄月宫有什么利益往来,且钱财这方面的开疆扩土都是望月在负责,后来交到她手中,她当时为了熟悉业务花费过许多时间去了解,不可能会漏记。若说暗地里的钱财交织她也都查过,确然是清清楚楚。不过太过干净也有可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宁浩与玄月宫之间的交易跨过了钱财,他许诺过什么才会令宫主对他放心,可有什么是比钱财更吸引人的?权利。不,不可能是权利。她将这个想法推翻,如今的玄月宫在江湖和各国间的地位都是不容小觑的,哪怕宫主被削去了望月这个最得力的臂膀,还是无法撼动玄月宫的根基,所以还有什么权利是能吸引宫主的?这点杜丽娘想不通。那就再来说说另一点,既然前面的理论被推翻,那么宁浩会不会是被冤枉的?栽赃陷害?
侍女为她披上外套,将她送入那顶豪华的轿子里。入得贤王府,依稀还是她从前见的模样,只是府门口多了些侍卫把守,看着有些眼生,也不知是否她多心,他们看她的眼神中含着莫测,到是不敢阻拦她。她并未深想,加紧脚步往里走。
不多时候,冗长的走道有脚步声响起,杜丽娘蹙了蹙眉,转而走出那间明亮的屋子,将房门掩上,走道里昏暗的墙壁上镶嵌着几盏烛灯,烛影重重,有侍女静候在侧,身影笼在暗影中,见是她来行了个礼,恭敬跟在她身后。
“快点将钱财都清理出来,宫主等着用。”站在角落的女子忽然开口,她眼神沉冷如冰,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周身气压不是一般的低。
凤景行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被惹毛的样子,不觉唇瓣微勾,露出抹笑意。她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忠心。不是说忠心不好,那要看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