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晓得她也是见过这些的,只当是刺激她了。或者是不知她看到过的比之更令人绝望,那时他追随她坠入悬崖的景象,对她决绝的眼神就是在梦中都会被惊醒,又怎能轻易的忘记呢。她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听闻他们的消息她就还能回到从前那样,也总有一天会将他彻底移出自己的生命。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出女,也忘了被他抛弃的女子还有什么脸面为家族争光,她活着不过是个耻辱,等着被揭穿真相那天的羞辱。
不远处昏暗的转角处站着两人,身后各自跟随着两位侍女。天色已然尽黑,苑中草木旁都栽有红色的琉璃盏以照明夜色,但也有照不到亮光的地方,躲在月光里,明媚交织的一张脸惨白如纸。她身上黑色的披风越发衬得她脸色难看。
“小姐,您没事吧?”侍女关心的问她。
兰晴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很好。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而对甄儿笑道:“这边风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她笑的很勉强,也明知会被甄儿看出来,但她连伪装都伪装不下去,还能怎么办。
她的神色那么明显,甄儿自然不笨,暗暗揣测着其中的意思。她那么不争不抢,风度翩翩的无视究竟是几个意思?要么她早已知晓此事明知自己胜券在握即将要嫁进相府所以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甄儿垂坠在身侧的五指慢慢收紧,她就不信她会那么大度,将自己唾手可得的男子拱手让人。在宁朝夕出现之前他们一直就知道有那么个人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夫人,最有可能有机会的就是素来一团和气的玉雪,她不仅做事稳妥将府中打理妥帖,令外界对相府有不少赞誉,对待他们也没什么偏袒之心,不会去纵容一个人而踩低一个人,在她眼中大家都是姐妹,所以如果是她甄儿也是服气的。可事实是玉雪没能等来属于她的那天,她或许也是知道自己身份不够的。后来迎来了兰晴语,她到是为了迎合他们常来府中,与他们私交都甚好,没什么小姐架子,这让他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也深信他们将来必定会相处愉快,不似那位女子高傲的难以亲近。她想要霸占的是相爷整个人,有她在他们就都成了摆设,他连看都不再看上他们一眼,那他们又怎能容忍这样一位不知谦让的当家主母来夺了他们的地位呢。所以甄儿请兰晴语来过府一聚就是想看看她的态度。但她显然不知不是兰晴语不想争,而是她早已没了争的机会。在这场爱情战役中她输了,输的彻底,连一张底牌都没有,不像他们至少还是他的女人,她又算什么呢,凭什么站在相府中去指责那位他明媒正娶爱着的女人,虽然过程一直掌握在她手中,但结局却往往出人意料。
她当然知道甄儿是什么意思,也明知她是来刺激自己的,却也只能苦笑了。她比任何人都恨,她比任何人都想让宁朝夕消失,可她做了那么多却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反是成全了他们,说出去都会让人可笑吧。她硬着头皮来了邀约,除了不让别人知道她被司夜离退婚外,也是面子上过不
身侧的女子斜眼看了看她,这样的场面自他们回府她可是隔几日就看到,连同着耳旁都不得清静,每日的话题也都围绕着她转,所以此刻见了到是没什么诧异的,反是有些讥讽,不过是个身份高贵些的破身女也值得这般宠爱,真真还不如妓院中的女子了,至少他们还不会弄得人尽皆知的丢人。
朝夕脸薄,禁不住路上被人看,可看司夜离到很是坦然,依着他的话说这在自己家里,他们想怎样就怎样,谁人敢吭声。但不吭声是一回事,能不能耐的住这份暧昧的眼神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好在她也稍稍有了些免疫,将头往他肩上埋,眼不见为净,也就不想了。
摆在那呢,偏偏出去一趟回来,不仅名利双收还深得相爷宠爱,这女子究竟有何深藏不露的本事?往日不把朝夕放在眼里转而去巴结几位如夫人的下人都纷纷胆战心惊,谁能想到会有今日。有几位同玉雪好的侍女则稍稍缓了口气,毕竟这位夫人在府中时日最久,也最会做人,哪边都不会得罪,与这位夫人向来有些交情,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他们。不过在府中伺候长久的几位老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一时的恩宠也不过是风光一时,能得几日好呢?能够花开不谢是最好,可终究没有什么花是能不凋零的,也总有新人会取代旧人,正如从前的兰小姐还不是费尽了心机,同相爷交往好几年了还是没能敌得过一个丑女。所以感情之事同谁先来没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在恰当的时机抓住了这个机会。
旁人哪里会知道他们的婚事已取消,便是连兰渊她都不敢告诉,只盼着这个噩梦是虚假的,否则她在府中的日子必将更难过,而大夫人也必将更残忍的对待他们,届时她和她的娘亲就连在兰渊面前都没好日子过,他是不会需要一个没有用处的女儿。就连她的贴身侍女都以为他们近来是闹了矛盾,见她日日寡欢还劝她要常来相府走动,免得被人趁机钻了空子。空子还没钻人就已经被别人抢去了,这种苦楚她没法向人诉说。她这般神色侍女只当以为她是怒火攻心,常人见到此景必定也是受不住的,除非她根本不爱这个人,偏偏她爱的没有一丝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