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命,日日夜夜都遭受着剜心之痛呢?而既然活着,在这个世上唯一能让她牵挂的,唯有一人。如今那人已死,她再没有什么牵绊,司夜离,这个仇她就一定会报,否则就枉费他们那些年的相互扶持和相伴。
纤细的指尖撩起马车帘轿,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而她疾驰的那个方向正是朝着凤都。她蓦然凝望着远处的夕阳,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火红的阳光了,她怕是早已没有资格了罢。
是夜,一袭红衣的女子栖息在枝头,伺机寻伺着机会等待潜入相府。望月,我这就把他杀了,让他去地下陪你,我不知你爱他有多深,但你既肯为了他放弃一切,洗尽铅尘只为了得那一心人,我也绝不允许他负你。从我追随你的那天起我就发誓绝不允你走我的老路,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可你那般心智的人为何也会将情爱走到殊途。看来我们姐妹谁也比不得谁聪明上许多,可即便如此我此生得不到的幸福也要你去替我完成,才不枉我重新再来这尘世走一遭不是么!
往日望月直说她做事思虑不够周祥沉不住气,可她确然没法像她那样会蛰伏,能够对敌人一击毙命。她也明白望月让她活着的用意,但待再聚势力想要去击垮这个强大的敌人势必会更难,她自然也没有忘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位更为深沉暗藏不露的权相,那是个永远也企及不到的敌人,她在蕴藏势力的同时焉知他没有更大的权势去捏死他们呢,就像现在这般,分分钟能碾压他们。从前不是他的对手,往后越加不是他的对手。是以她要做的就是拼死一战,既然智斗不是国相的对手,那就只能用武斗了,大不了殊死一拼,总好让他日子太好过而忘了那些曾被他利用过的人罢。
眼下玄月宫大创,她身为玄月宫佩戴宫铃的宫人或许能以一己之力还能号召出那些掩藏在暗中未被灭绝的宫人,但她知道真正有能力的怕是没什么人了,能逃走的也不过是在刑场上趁乱保住性命品阶最低的宫人了,像他们这些有着举足轻重之人必定会被严加看管。而就算召集起来想要对抗司夜离又是谈何容易,这位当朝的国相几经沉浮还能稳之泰山的坐在他的朝位上,无人可撼动,且地位稳摇直上,就不是谁都能对付的。望月都在与他的较量中败下阵,输的一败涂地,她此去未必就有把握能赢,何必再去找那些宫人来牺牲呢,明知不会赢的。
蛰伏了几日,司夜离身边都有重重守卫,且闻听他这个素来以文官著称的清隽公子居然也是会武的,那很好,省得她一剑下去他那么快就咽气像是她占了便宜似的。她从前对这位神秘的国相也是有过些了解的,只是因太过神秘而未必清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望江楼中对打探来他的情报又是知之甚少,只知他作风清廉、颇有美誉。如今倒是觉着他确然没什么不良嗜好,还是他沉府太深教她看不透呢?他每日的作息正常,除去上早朝便是去各处府衙巡视,会在午后回府办公,接着便是面见各位官员,似乎忙的很,鲜少有自己的时间。连入夜都几乎不去后院,更不曾见他去过任何一个侍妾的房中,竟是连那位他一心求娶的兰小姐也与传说中的那般恩爱相背驰,真真是教人看不透。不仅各居一处院落,连那位兰小姐几次寻机去找他,想着法子的接近他都无用功,他的侍从不是推托他在忙,就是说他在会客,根本没打算让她进去。依着她看就算他闲置下来宁愿躲在树底下看书也绝对会吩咐下去说在忙的,这是为何呢?只是他到是有闲情逸致,也瞧不见看些什么,只是那悠然自得的样子约莫有几分眼熟,怎么竟与望月闲时慵懒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呢?
被杜丽娘所谓的瞧不见看些什么,此时正被人优雅散漫的拿着,而书面则刻着“论霸道公子爱上我”的书名。身侧的摄魂与结魄几人都看的面有尴尬,也不知他们的相爷在看些什么,竟似真看的津津有味,认真的研读着。依他们说这种没营养的情爱话本子怎么着也不该出现在他们英明神武的相爷手中,怎么看怎么违和,可偏偏当事人像是捧着什么国策论般读的仔细。
倒是幻术胆大,偷瞄了几眼,乍一看之下他差点没站稳,那上面竟写着这么一段话,幻术不敢用自己修词,就将原句背给了几位损友听。
“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墙壁与他之间,逼得她无处可逃。那张妖孽般的脸上勾起抹邪魅狷狂的笑意来,唇瓣缓缓贴近……”
呦呦呦,这都是些什么脸红心跳的桥段,纯属骗骗小女孩的,他们相爷何时看书有这癖好的?虽说他看书杂吧,也不能杂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啊!
这其中怕是也只有伺候的司夜离较多的流锦能猜得些他心了罢。他未必是真在看些什么,而是想借由着她从前做过的事,透着回忆思念着一个人。若他未记错,夏玉阁中现有近半壁墙面的书架上摆放的话本子都是从春暖阁中搬过来的吧,还是那人来不及搬去映月阁才得以保留的。旁人或许看不出,也只以为时日久了就会好,有些感情再深刻都会在岁月中慢慢愈合,更何况他们之间本也就没那么深情。可有些隐藏在暗夜中的伤口唯有当事人才能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是表面上无事,越是看起来愈合,实则真正早已溃烂,再难完好。就像那日日都会去的祠堂